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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

东京复仇者:未向阳的向阳花

空旷的机场跑道上停了辆轿车,车灯切开黑暗,映出站在灯前的两道人影。

他们一动不动,目光齐聚远方。

不久后,一架私人飞机降落在东京机场。

宫本千岛从机舱踏出,与两人简单招呼后,俐落地上了车。

“欢迎千哥回国!”

彩炮巨大的声音在耳边炸响,七彩的亮片飞舞空中,最终四散各地。

“松井。”有人出声斥责,“说过多少次不要在车内玩这么危险的东西。”

“有什么关系嘛~这可是为千哥回国准备的惊喜!”被指责的男人撇了撇嘴,双手一摊,“小健健总是这么无趣会没有女生喜欢哦~”

“我有没有人喜欢关你什么事!还有不准叫我那个绰号!”

看着闹作一团的下属,宫本千岛少了以往的神采,脸上平静得近乎冷漠。

他低着头,手机握在掌心,荧幕停留在他说与你的那句关心。

盯着那行已读,好像在看一盏久不熄灭的微光。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被速度拉长成一片流动的光河,那些光点一条条略过,将车辆导向幽暗的码头。

弃置已久的仓库里,唯一的聚光灯宛如审判般直照中央的男人。

他的衣衫斑斓着血色,四肢指甲早已磨尽,背部纵横交错的伤疤如一道道残酷的刻痕。

听着脚步声渐近,男人艰难地抬头。

那抹鲜红闯入视线的瞬间,原本冷硬如石的神情彻底瓦解,面容猛然扭曲成惊惧,颤抖从肩头一路蔓延全身,木椅在地上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响,回荡在空间中。

“看见我回来你不该惊讶。”宫本千岛从旁随意拿了把椅子面对着男人坐下。

“千哥......我......”男人声音低哑,像被扯断的线。他压下所有未出口的辩白,挣扎也在此停歇。

“英二。”宫本千岛冷峻的声音狠狠压在男人心头,“你清楚我最忌讳什么。”

他当然清楚。

背叛,是宫本千岛绝不容赦的逆鳞。

老大能给予他们亲情般的温情,也能在背叛发生的刹那,将这份温情彻底掐断,转而化作刀锋般冰冷的仇恨。

如今的他,只剩一条路可以走。

男人爆发出最后的洪荒之力,挣脱束缚,抢过一旁人的配枪。

气氛倏然绷紧,北岛健司跟松井良太立刻上前护在宫本千岛身前。

“千哥,我欠你一条命,现在用一句话还你——”男人侧枪自对,指腹紧扣保险,眼底只剩释然。

“东京的天要变了。那个恶魔会利用人最渴望的东西做筹码,换取您的信任,务必小心。”

艳丽的红花从男人头顶绽放,闹剧在一声响后归为平静。

宫本千岛起身,走出仓库,外头风起,乌云掩月。

对英二的忠告,他没有放在心上,却不知不久的将来一切的开端都将浮出水面。

....

赴宴的路途格外安静,或许与车上的人有关。

鹤蝶本就寡言寡语,三途春千夜在灰谷兄弟不在时也少有怒气,至于mikey——依旧如常。

你凝视着远方的城市天际线,车载广播里,女人清澈的歌声正低诉对父亲的思念。

不自觉的,思绪飞回到过去。

包装精致的盒子上,蝴蝶结永远系得一丝不苟。

每年生日那天,这样的礼物总会准时出现在桌上,七年如一日,从未间断。

然而,送礼的人却始终没有出现过,也无人提及。

直到第八年,礼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家中墙上多出的一幅黑白画像。

画像里的男人你非常陌生,可当所有人都对着他哭泣,甚至妈妈也这么做时,你也低下头,努力想挤出泪水。

事与愿违。

整场丧礼结束,你仍没落下一滴泪,只觉得好像松了口气——那场漫长而乏味的祷告终于结束。

那一天,你才知道那个送礼神秘人的身分,原来是你的父亲。

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

烈焰窜起,将父亲的身影彻底吞没。火光映照他苍白、无血色的脸庞,替那张面容带来短暂的温度。

你指尖微颤,本能地想伸出手,想触碰、去抓住那份未曾拥有过的温暖。

当一切熄灭,父亲永远的住进了小小的盒子。

这便是你对父亲所有的记忆。

mikey原本只是随意望着窗外风景,却在玻璃窗的反射里不经意看见你。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转移。

他熟悉你那种目光,那是被记忆牵动的眼神。

于是他问:“你想起了什么?”

这时你才从回忆里走出来。

你为他的一语道破愕然,又很快恢复平静。

“想起一位故人。”你没忘记在梵天那边拿的剧本是个孤儿,自然不会有所谓的父亲。

“是吗。”

你们相互看着,又相继挪开眼。

于你而言,mikey是游离在世间飘忽不定的残魂,以梵天为圆心画地为牢,囚困于此。

若把他比拟成一种动物,你想他会像猫。不讨好、不示弱,与人维持安全距。

你突然就很想看看mikey身上褪去黑与白外,还能否沾染其他色彩。

这么想着,指头触碰到稍微松动戒指的你冒出一个念头。

这枚戒指是九井一放进袋子的。银色戒身上有方钻点缀,时尚典雅,戴者不分男女。

你取下戒指靠近mikey。

忽然的牵手举动并没有让mikey有太大反应。他只是垂下眼眸,盯着那比他小一寸的手。

虽然能感受到你手心里的茧子,却不妨碍触感比他柔软。

mikey突然有些怀念,以前艾玛牵住他的手好像也是如此。

十五岁的他会因为与妹妹勾肩走在路上被友人撞见而感到不好意思,二十六岁的他却不会再有这种想法。

看着你将戒指套上他食指,mikey联想到婚礼上新郎为新娘戴婚戒的场景应该也是这般。

他抬头看去,你们的视线正好撞在一起,这次谁都没有先移开眼神。

有瞬间,mikey感到心底有股异样,但那动静转瞬即逝,随即被黑色冲动吞噬,没能留下踪迹。

而此时,副驾的人悄悄抬起手,枪口对准了你。

发现mikey视线偏移,你立刻察觉不对。

几乎同时,板机被扣下,你猛地偏过头。子弹擦过你的发梢,带起一股冷风,重重击碎了车窗。

车身随之剧烈晃动,过了好一会才重新稳住。

“三途!”鹤蝶惊呼,声音中透着怒意,“这在车上,你在做什么?!”

回想早前的决定,鹤蝶很后悔。当初选车时,他就该和九井一他们坐一辆。

“死女人....”三途春千夜比鹤蝶更气,握枪的手因为用力都在颤抖,“你竟敢用你的脏爪碰王!”

面对三途春千夜强烈的杀意,比起愤怒,你更多是疑惑。

这些日子以来,你逐渐看清三途春千夜的另一面,他与灰谷兰那种笑里藏刀的狡诈不同,他的心思更深、更静,像雾中潜伏的刀。

若将这一切比作一部悬疑惊悚剧,三途春千夜便是那个看似忠诚的队友。他一路陪你披荆斩棘,替你收拾烂摊子、赢得信任。直到最后一幕,当谜底揭开,你才惊觉——那些'巧合'与'帮助'全是他布下的局。

他不会是配角,而是操控全盘的导演。

所以面对当前情况,他理应保持冷静,找时机再找你麻烦,而不是表现得如此异常。

现在的时机点不对,体内的燥热提醒你别在这时有冲突,皓炎的药发挥效用了。

于是你很干脆的直接道歉:“我很抱歉,是我不该随便碰mikey。”

可惜你还没等到三途春千夜任何动作,晕眩便袭上心头,身体失控向后倒去。

眼睛失去光明前,你看见mikey模糊的脸庞和贯穿整条右臂如电击般的刺痛。

....

「这一切都是为了赤叶,你也不想让你哥哥为难,对吧?」

....

「认清自己的地位,别想搞事。」

「你不过是赤叶送来讨好我们用的棋子,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你迟早会离开东卍。」

....

「就这样待在我身边吧。」

「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不是吗?」

....

「只差一步,我们的愿望就要实现了。」

「赤叶,需要你。」

....

四面八方的声音如洪水般扑来,冲击得你耳膜嗡鸣作响。

感官在清晰与模糊间摇摆不定,像被拉进无底深渊,意识越坠越深。

陌生却逼真的记忆片段疯狂涌入脑海,似是有人将不存在的过去硬生生塞进你脑中。

....

“滴——滴——”

营养液混合著其他液体流入手臂。

睁开眼时你嗅到一股清香,那味道正来自床头柜上的鲜花。

放眼望去,屋内每个角落都洋溢生活气息,可这里却不是你熟知的地方。

你施力起身,头疼的像被针扎,视线险些发黑。胃里翻涌的厉害,酸水直冲喉头。

正怀疑是不是皓炎给的药出问题,你隐约就感到不对劲。

低头一看,身上的礼服被人换成柔软的睡裙。细细肩带下,原在锁骨处附近的疤痕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头发都长到胸口。

不仅如此,手腕上还多了一条做工精细的银制手环。上面刻着卍字,整圈的紫藤花朵延伸至手环下方汇聚成钥匙孔。

你试图摘下,手环却纹丝不动,牢牢焊死在腕上。

来不及细想这一切,你听见门口有动静。

房门被推开,一名陌生的女人走了进来。

那人一头乌黑长发,用皮筋在脑后绑成低垂的马尾,散落的浏海半掩着一双鲜红如血的眼,面容清秀而冷艳。

她——或者说「他」身材高挑,你目测至少和灰谷兰一样高。

起初你并未察觉异样,直到视线多停了几秒,才恍然发现,那并非女人。

这个猜想,也在他开口的瞬间得到验证。

“小姐,您醒了。”那声音清亮却带着几分低沉的质感,他快步走近,语气里藏不住急切,“身体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即将被他伸来的手触碰到脸时,你扭头闪了过去,翻身顺势卷走薄毯包住身体,从床的另一侧下地,离他远远。

“你是什么人?“你警惕的看他,“这里是哪?”

“小姐您做噩梦了吗?”男人失落低头,像极了只弃犬,“我是夜岚,这还是小姐您.....”

“停!我根本不认识你,别叫我小姐。”你皱着眉头,“你先回答我,这里到底是哪里。”

“这里是他们闲置的其中一间宅邸,也是小姐您目前的住所。“他頓了一下,情绪忽然激动,“我去请医生来替您检查,请稍等千万别乱跑,否则我无法保护您。”

你急忙喊他,却只有房门俐落关上的回应。

大脑顿时陷入混乱。

诡异的记忆片段....

身体的异样....

亲昵的陌生男人....

“他们”又是谁?梵天?

你深呼吸冷静,至少应该先把目前的状况搞清楚,再来做打算。

轻手轻脚来到门口,你将耳朵贴在门板上,细细辨听外头的动静。

没声音,很安静。

缓慢扭动门把,没费你什么力气便将门推开。

走廊果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然而,你刚探出半颗头,猛然注意到天花板上,那盏闪着红光的监控。

....

[目前人还没醒来,医生说是发高烧,退烧针已经打了,就看过一会人能不能醒。]

[行了,我会和王说。]

挂断鹤蝶的通话,三途春千夜开门下车。

车内的突发状况最终成了鹤蝶开车先行载你到梵天旗下的医院,mikey和三途春千夜则在等来备用车后继续赶往会场。

与灰谷等人会合后,赤叶的侍从领着梵天一行人向会场走去。

石阶蜿蜒而上,鸟居静立两侧,跨过门槛,眼前豁然开朗——宏伟的建筑在夜色中巍然耸立。

梵天几人不由得交换一个眼神——在这偏僻的深山中,竟隐匿着一栋如此恢弘的建筑。

“还请几位戴上面具。”

侍从轻轻揭开一直端在手中托盘上的红布,布料滑落的一瞬,数枚造型各异的兽面面具整齐排开。

“每位嘉宾入场时,皆需配戴面具。宴会期间请勿随意取下或与他人交换。”

“不戴会怎样?”

三途春千夜忍不住提出疑问。参加个宴会还得戴上这种东西,又不是玩什么变装派对。

侍从却没有正面作答,只是神色不变,恭敬地微微俯身:“请各位遵照宴会规定。”

最终,梵天几人还是戴上了面具。

mikey的面具是一只黑色狮子、九井一的则是白色雪狐,明司武臣是豺狼,灰谷兄弟的面具相似,是紫色的蛇,而三途春千夜的面具,则是一只毛绒蜘蛛。

当三途春千夜指尖触及侍从递来的蜘蛛面具上那层粗糙细毛时,他心底更坚定了——自己就是不想戴这个破面具。

凭什么其他人好歹都是动物,到他这里偏偏成了昆虫啊!?

余光捕捉到三途春千夜脸色铁青,灰谷兄弟当场笑得幸灾乐祸,活像两只毒蛇一样吐着冷嘲。

三途春千夜还想做最后争扎,但王的视线落下,他所有反抗都被压碎,只能咬牙顺从。

“那么,请各位里面走。”

侍从挥手间,宴会大门缓缓开启,里头的灯光映照出诱人的气氛。

....

你退回了房间,心里盘算着能否找到别的办法躲过监控出去。

思绪翻转间,便来到窗边。

推开窗户,你往下望去——三楼的高度还不算太高。

你仔细观察建筑的墙壁、窗台、屋檐的尺寸——那刚好足够你沿着墙面爬到二楼与一楼之间的小平台。

下面是一片树丛,如果直接跳下去,树叶和枝干应该能稍作缓冲,不至于造成重伤,顶多皮肉擦破罢了。

研究好逃生路线后,接下来就是实施计划。

可当你真的沿着窗台攀爬时,才惊觉这副身体竟如此娇弱——刚爬没多久,细嫩的双手就被窗框刮得通红,甚至渗出少许鲜血。

这下你确定,这副身体并不是你原本的。

好在经历小波折后,你总算踏上地面。

“你有没有听见那里有声音?”

“走,我们过去看看。”

听见有人朝这边靠近,你赶紧拉开身后的窗户,翻身躲回建筑内。

没多久,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

“不好,小姐人不见了!”

“通知门卫关闭大门,从现在起,没有上头命令谁都不许离开宅邸!”

“去多派些人一起找!”

听到这些,你心中一沈——这明显是要封锁整个宅邸,全面搜查你的节奏!

....

嘈杂的宴会声浪在远处翻涌,灰谷兰閤着眼,任周遭的喧闹化作背景杂音。

直到那柔软却带着穿透力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

“那个——不好意思,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灰谷兰睫毛微动,缓缓睁眼。身侧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名女人。

对方气息轻得几乎不存在。

他没有立刻作声,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那双被面具掩盖的紫眸流转着光,像在打量。

女人身穿白色鱼尾裙,脸上覆着同色的兔子面具,说话时声音轻得几乎要被音乐淹没,似乎因为等待回应而显得有些紧张,两手下意识地护在胸前,姿态略显无措。

在这群华丽服饰、气势张扬的人群之中,到真像只误闯入兽群的小白兔。

灰谷兰露出温柔圆滑的笑容,从沙发站起,绅士般向女人伸出手:“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若非意外打断,今晚他原打算多与你周旋。

虽然你肯定会冷着脸,但那又怎样?

他向来如此:越得不到,越放在心尖。

这种自己送上门的挑战未免寡淡,不过那位女人神韵略似于你,他也就权且将就。

眼看哥哥丢下自己走进舞池,灰谷龙胆心中的烦躁越发难耐。

进门后,明司武臣最先搂着女人走向一旁幽会;九井一环视一圈,最后也锁定目标,现在正与几名金融人士谈论股票,mikey和赤叶首领去里面谈事了,三途春千夜自然跟随他的王。

此时此刻,整个宴会厅里,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

平时这种场合,他肯定能玩得不亦乐乎,但今晚面对一个又一个上前的女人,他心底只觉得有股无名火在燃烧,无论如何也提不起兴致。

....

先不说这具身体能否经得起与他人交手,现在外面全是人,要在陌生之地临时逃离,而且手无寸铁,恐怕很难成功。

你清楚现实,却没有打算就此束手就擒。

先找个隐蔽角落躲起来,只要能熬过这一刻,等到合适时机再脱身,或许仍有一线生机。

可上天似乎在跟你开天大的玩笑。

你误打误撞几乎要脱离这鬼地方时,一只手从身后措手不及地掐住你的脖子。

后背狠狠撞上水泥墙,对方的力道强得可怕,彷佛想要直接将你扭断。

你拼命抓住对方手的间隙,好让自己能喘上一口气。出脚踢向对方,可瞬间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

泪水模糊了视线,你在朦胧间捕捉到对方的轮廓。

银色微卷短发,黝黑肌肤,淡紫色的眼眸冷漠狠戾。全黑西装大衣贴合身形,黑红色花札耳环在风中轻轻摇曳。

那个耳环......

你猛地想起来。

那是梵天干部与mikey后颈的刺青图案。

若真如此,眼前这个男人,恐怕和梵天脱不了关系。

“又想跑?”男人微微勾唇,声音低沉阴冷,“我还想着找你算帐,你到好,自己送上门。”

“我......我不认识你......”你努力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放......手......”

“不认识?”男人神经质的偏了偏头,片刻后忽然低笑,嘴角裂开成恶意至极的笑容。

“失忆这种把戏,也就能唬住那几个白痴。”

你没有装失忆,你真的不认识他。

你很想争辩,但说不出口。

脖子再度被收紧,呼吸被硬生生掐断,胸口急促起伏却吸不进半口气。

他想杀了你。

銀发男人还在自言自语。

“当初就不该让你踏进东卍......”

“你们杀了我的mikey......”

“现在先解决你,在去解决那只老鼠......”

力气正一点点流失,你快撑不住了,意识在黑暗边缘逐渐模糊。

下一刻,肉与骨骼碰撞的闷声响起。

束缚你脖子的力道骤然消失,空气急速灌入肺部,你贪婪地大口喘气。

劫后余生的震颤让你浑身发软,双腿不堪负荷,整个人一屁股跌坐在地。

阴影再次笼罩,却不再是方才那名掐着你喉咙的銀发男人,而是夜岚——他的手臂还保持着挥出的姿势。

夜岚挡在你身前,与銀发男人隔开距离。

远处,銀发男人甩了甩手。

若仔细望去,便能看见他掌背已是一片紫痕,显然是被某种力量狠狠击中所致。

你明白是夜岚救了你。

....

会客室内,灯光柔和却压抑。

日本地下世界如今最庞大的两大阵营首领,终于正面相对。

他们卸下遮挡的面具,彼此坦诚相见。

"mikey君,久仰大名。"

沙发主位上,金发男人率先开口。他正是掌控东关东的权势人物——赤天首领,赤叶晨一。

金发宛若燃烧的火焰,浏海间却意外染着一缕纯白,突兀却又和谐。

mikey心想,若不是事先知道对方身份,光凭眼前人的举止和气度,任谁都会怀疑这只是个被人推上台面的贵族少爷。

他们从最初的客套寒暄,滑入漫无目的的闲谈,时间一点一滴消磨。

mikey渐渐感到无趣,心底甚至升起想要起身离去的念头。

忽然间,mikey觉得裤脚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蹭。

身子微微前倾,视线下垂——一只狸花猫闯入视野。

小猫仰头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灵动的光。

“牠叫晨曦。”赤叶晨一挥了挥手,猫便慵懒地走过去,在他身旁打盹,“mikey君喜欢猫吗?”

mikey盯着那团安静的毛球,淡声回道:“没有不喜欢。”

——也没有喜欢。他喜欢机车。

“猫,是一种领地意识极强的动物。”

赤叶晨一起身朝着窗户走去,修长的身影被夜色勾勒,语气带着深意。

“牠们从不容许外来者染指属于自己的地盘。”

晨曦的出现,似乎成了无声的转折。

mikey注视着赤叶晨一,此刻他竟透出一种陌生又违和的气息,像换了一个人站在那里。

连他身侧的三途春千夜也微微蹙眉,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赤叶晨一转过身来。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但那张脸却空洞得毫无温度。

“佐野万次郎。”他的语调缓慢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钉进心口,“我知道有关你的一切──你的事迹,你的家人。”

说到‘家人’两字时,他特意压低声音,语气更沈,像是故意在伤口上碾压。

三春千夜往前踏出一步,怒意已经冲到喉头。

“你......!”

他刚要爆发,却被mikey的声音冷冷截断。

“你想表示什么?”mikey抬眼,语气平淡。

半晌,他又轻描淡写补了一句:“说这些话,和你早死的父母还有惨死家中的那位妹妹有关系吗?”

“你可以这么想。”

赤叶晨一不以为意地接着说:“我们都曾痛失过家人,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类。”

mikey脑海中闪过熟悉的声音——他曾和你说过同样的话。

赤叶晨一慢慢走近mikey,伸出手,那动作似在邀请。

“同类……不应该接纳同类吗?”

mikey眉头深锁。他完全搞不懂对方的用意——明明打着威胁的名义,又像在强求他接纳?

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听到他接下来的话时,mikey眼睛还是微微瞪大了一瞬。

“让梵天和赤天合并吧,我们将重新创造一个属于我们的时代。”

mikey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很诱人。更唤起他少年时期与伙伴们共同编织的梦想。

那些曾经的渴望,只能被锁在过去。

可若现在能换一种方式去实现....…也许,并非完全不可能。

mikey动了动嘴,答应的念头才起,偏偏在这时门外传来巨响。

紧接着,是人们混乱的尖叫和惊呼。

宴会场陷入混乱,人群四散奔逃。浓烟在空气中盘旋,刺鼻的气味让人几乎窒息。

就在刚刚,天花板轰然炸裂,一群全副武装的黑衣人涌入场内,动作迅速而有序,手中的武器肆无忌惮地扫射。

梵天几人此时各自找寻掩护,屏息观察。

他们注意到,为首的黑衣人正锁定某个目标,随后整队人马一致朝同一个方向推进——那个方向,正是mikey所在的位置。

越来越多急促的脚步声汇聚在会客室外,里面与外头的骚乱仅隔着一扇门。

三途春千夜在巨响的刹那便挡在mikey身前。

这样的暴动对他们而言早已不是新鲜事,可奇怪的是,从发生暴乱到现在多久了,为何不见半个赤天的人来护航支援?

“让mikey君见笑了。”

赤叶晨一已经优雅地坐回座位。细长的手指随意抚过晨曦毛茸茸的毛发。

他心里清楚——外头那群人,是冲着他来的。

更精确地说,今晚即将发生的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于是他将计就计,精心安排了这场演出,同时,也是像梵天证明,他们缺少的东西。

“夜岚,去开门。”

一直沉默守在赤叶晨一身侧的黑发男人,闻言颔首,随即迈步走向门口。

“你发什么疯!不准开!”三途春千夜大惊。现在开门,不就是送死吗?

可被称为夜岚的男人又怎么会听他。

门猛地被撞开,黑衣部队涌入,枪口锁定房内四人。

空气凝成一线,心跳的声音在耳际放大。

然而下一秒,血雾骤起。

那些持枪之人连反应都来不及,喉间被利刃划开、额心中弹,纷纷倒地。

不到三秒,房内再次归于死寂,只剩血腥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

三途春千夜张着嘴,显然被这一幕震惊,而mikey静静地看着,目光深沉。

黑衣部队倒下的地方,如今已被另一群人取代。

他们戴着形态各异的动物面具,黑衣之下难辨身分,唯有一点一致。每个面具上都刻着相同的符号——宛如变形字母「G」的印记。

沉默之中,赤叶晨一目光扫过满地尸//体,定格在mikey脸上,道:“这群人是赤叶培育的杀手团队「玄武门」中的菁英部队。”

他微微一笑,神情从容:“mikey君应该能明白,梵天目前还缺少的东西。”

mikey没有回应,只是凝视那群戴着动物面具的人。

他们一动不动地立在原地,像一排精密的机械。

“梵天的发展确实很快,实力也很惊人。”赤叶晨一继续说着,语气中带着若有似无的赞赏,“但强大的力量会令人恐惧,而被恐惧的权力是无法长存的——等到那时候,梵天还有后路吗?”

房间内的气压像被人掐住喉咙般紧绷。

mikey终于开口,声音冷淡:“回去吧,三途。”

话音落下,三途春千夜立刻跟上。

两人走到门口时,赤叶晨一再次说话:“mikey君。”

那声音不高,却让mikey脚步一顿。

“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好好考虑合并的事,这并非只为赤天着想,梵天同样受益。”

mikey侧过头,目光与赤叶晨一短暂交错。

他没有回答,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

梵天的其他人也到了。

灰谷兰的目光停在赤叶晨一身后。

他看见戴着兔子面具的人。

那个人安静地立在队列中,白色面具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好像在对他微笑。

....

脖颈上的瘀痕格外醒目,细碎的擦伤布满全身,连衣䙓都沾着泥土与枯叶。

看見這些的夜嵐臉色陰沈。

怒火与心疼交织在胸口,他几乎是嘶吼出声:“黑川!!”

銀发男人很清楚,夜岚不是能轻举妄动的对象——他们之间还牵着一条脆弱的合作线。

他想杀你,却不能。至少,不能光明正大。

这份克制让他抓狂。

笑意浮上脸时,眼底的杀意已经冷得发亮:“除了脖子上的,其他伤可跟我没关系。要怪,就怪她自己不安分。”

他摊开双手,笑意虚伪:“我只是请她回去,是她不听话,才动的手。”

你真想给他一脚,这颠倒是非的本事,和灰谷兄弟有得一比。

从地上爬起来,你往夜岚身后退了半步。

夜岚此刻是你唯一的屏障,至少看得出来他暂时不会伤你。

眼皮低垂,你让自己看起来无辜:"不是那样,他在说谎。刚刚他还说要先解决我,而且掐脖子的力道……根本不像是为了要我回去。"

你手紧紧拽住他的衣袖,颤抖着说:"夜岚......我好怕......"

战火又烧回銀发男人身上。

他盯着你的眼神比方才更冷,眼底的阴霾几乎要凝成实质。

"伊佐那!"

远处那声呐喊让你怔住。

你回头,看见了鹤蝶。

心头一暖,终于有个你稍微信得过的人出现了。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整个空间都静止。

"伊佐那,你不能动她。她怀孕了,那是mikey的孩子。"

“你说什么?!!”

你下意识地出声,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你。

此时你脑子里重复着鹤蝶刚才那句话。

他说谁怀孕?怀的又是谁的孩子?

一声低哼从銀发男人喉间渗出,随即放声狂笑。

几秒后,笑声骤止。

那双淡紫色的眼眸笔直锁定你。

你几乎能感觉到——他正在透过某种看不见的东西,窥探你。

那种目光令你头皮发麻。

“那你就好好养着身子吧,”銀发男人语气忽然缓下,“这孩子——可是你现在唯一的保命符。”

銀发男人带着鹤蝶离开后,夜岚回过头来。他双手放在你肩上,掌心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小姐,不要怕。我会保护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您。”

那声音稳重得像一种承诺。

可你心里的不安没有因此散去。

如果这是梦,那就拜托快点醒来吧。

你祈祷着。

现在你只想回到那个有黎湘的家,靠在柔软的沙发上,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让现实重新变得温暖。

你抱着头蹲下,几乎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只一遍又一遍在心里低喃。

醒来吧......

快清醒过来……

这一次,上天听见了你的祈求。

手臂传来那股熟悉的麻意,电流窜过全身。

夜岚的身影在眼前渐渐模糊、消散。

你深吸一口气,彻底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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