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叶独自一人后,他坐在附近的长椅上。
他们所在的地区完全被遗弃了,是城市中一个僻静而遥远的地方,没有人经常光顾,很可能是因为它太破败了。万叶觉得这里很平静。太多的人和人群困扰着他,但这个?这太完美了,给了他他如此渴望的隐居。
如果多托雷真的没有露面,那也没关系。他们以后总是可以再试一次。现在,万叶会借此机会尝试追赶他的诗歌。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记事本和铅笔,开始浏览想法。也许,如果心情合适,他甚至会向散兵展示他的一些俳句。他们的关系绝对没有固定,也许永远不会固定,但它正在改善。枫原万叶自豪地说,从万叶发现散兵背叛的那天晚上起,他们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
随着时间的推移,枫原万叶只写下了几行字。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今晚的灵感并没有完全打动他。他认为这可能是由于他的紧张;毕竟,任何人都会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感到有点紧张。不过,幸运的是,这种焦虑并没有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像往常一样保持原始和平静。
就像散兵所说,他必须表现得自然。如果他看起来太烦躁或太激动,多托雷可能会发现有什么事情发生了,然后他们就会失去惊讶的元素。伏击医生很重要,否则,一切都会大错特错。这些想法只会给万叶的盘子带来更多的压力,但他试图让自己放心。
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什么都没有。散兵会处理一切,就像他说的那样。我不需要那么焦虑。会没事的。
枫原万叶几乎在瞬间便嗅到了博士的降临。
空气里一丝极轻的扭曲,像利刃划过绸缎,被他捕捉得清清楚楚。他尚无法将那名庸医钉死在坐标之上——至少此刻不能——但已足够令他欣慰:自己并未彻底滑向迟钝的深渊,剑客的神经仍如秋夜残荷上的露珠,一触即颤。
他起身,将怀中小札谨慎地纳入衣襟。那上面栖着几行刚写就的俳句,字字如血里捞出的枫叶,容不得半点折损。今夜若非要有人碎骨,只能是博士,而非他的诗。
“贵安,博士。”
枫原万叶轻叹,一缕额发被呼出唇畔,像白鸟掠过残灯。他须得装作漫不经心,诱那条毒蛇自暗影里探首。纸上谈兵易,引蛇出洞难。
“你好啊,万叶。”
声音自左侧浮出,像墨汁滴进清水,一圈圈侵染。
枫原万叶侧目,却不敢把余光收拢——他信不过博士的慈悲。那疯子未必怀揣杀机,却一定怀揣“说服”——比杀机更黏腻的网。枫原万叶又叹,交叉的双臂在胸前筑起一道孤城。
“可否再次屈尊,现出真身?”
他语带枯井般的干涩。
黑暗里回应他的,是博士低低的笑,像钝锯割过旧棺木。
枫原万叶忽而想起散兵——
那家伙是否潜伏在不远处某座废楼的阴影里,
正用狙击镜的十字缝住博士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