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渭城城外,是一片肃杀的秋色,北冥的大军如同黑压压的蝗虫一般,将整个地平线都遮蔽了。
北冥将领安图鲁骑着黑色的战马,在城门外大声地叫嚣着,声音如狼嚎一般在冬日的死寂中回荡。
北冥铁骑来势汹汹,定北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不得不退守城内,整座城,已然成了定北军的囚牢。
城内粮草本就所剩无几,根本成不了多久,再不突围,定北军与无数的百姓,都会被饿死在城内。
安图鲁让士兵在阵前摆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又拉来许多羊当场宰杀,架起火堆,当场烤起了全羊。
浓浓的肉香味,顺着风,穿过渭城的城墙,肆无忌惮地闯进城内军民的鼻子里,勾起肚里的馋虫。
饿……
太饿了。
饿得发疯!
有个人跑到街上见人就啃,被抓走的时候,两眼发直,嘴里念念有词地说他不想死,他要吃人肉。
虽然那个疯子刚闹事,就被守城将士抓进了监牢,但吃人肉的种念头,却如蒲公英的种子般……
城外北冥铁骑虎视眈眈,城内粮草急缺、人心惶惶,如果继续耗下去,先死绝的定是北疆的百姓。
在城主府内,白发苍苍的定北王已经穿上了沉重的甲胄,手握长枪,那枪尖在烛光中闪烁着寒光。
他的身体早已被战斗侵蚀得千疮百孔,岁月在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皱纹,但眼神却依然如鹰般锐利。
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定北王妃泪流满面,望着年迈的丈夫,她心如刀割,但她知道她不能阻止他。
“老头子,我在家等你。”她抹干净脸上的泪,对定北王一笑,眼底带着一抹至死不渝的决然。
定北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充满了深情和决然,他微微一笑,尽管带着几分苦涩,“好。”
决战一触即发。
定北军的将士们,全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死,也要轰轰烈烈地死在战场上,而非自己人的肚子里。
困兽犹斗,虽死犹荣。
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俗话说哀兵必胜,定北军的战斗力,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巅峰状态,甚至更强。
但——
敌我双方,人数实在悬殊,定北军再怎么哀再怎么嘶吼,也无法改变再次被逼得节节败退的结局。
敲战鼓的将士,都被安图鲁一箭射穿了头颅。
咚——咚咚——
是头发花白的定北王妃,穿着一品诰命夫人的华服,站在血迹斑斑的城墙之上,再次敲响了战鼓。
定北王没有回头,但手中已经有些颓力的长枪,仿佛瞬间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再次变得势不可挡。
不知何时,城内响起了歌声,苍凉而悲壮的《同袍歌》,随着肃杀的风声,传进了将士的耳朵里。
血染残阳,尸骸遍地。
定北王咬紧牙关,奋力一枪挑飞北冥士兵,背后却也挨了一刀,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猛地一晃。
“元帅小心!!”
定北王双耳嗡鸣,听不见那名将士的示警,但多年征战沙场的直接,让他迅速看向了危险的来处。
但——
一把弯刀突然从身后袭来,砍中了他的大腿,定北王魁梧的身躯猛地一晃,控制不住地单跪在地。
“老匹夫,你杀了我父兄,今日我就要你偿命!”北冥的那个小兵满脸狰狞,泪水混着血水滚落。
年轻的士兵高高举起弯刀,对准定北王的后颈。
“去死吧!!”
疯狂向这边聚拢,想要救下定北王的东陵将士们,被北冥的士兵阻拦在远处,望着这边目眦欲裂。
定北王全靠长枪撑着,这才没屈辱地被北冥士兵踩倒在地,但他年迈的身体,已经丧失了战斗力。
“元帅危险!”
“救元帅!!”
“杀啊啊——”
像是被按下了减速键,周遭的一切突然变得迟缓、静默,定北王努力掀开眼皮,想再看一眼渭城。
突然,一道破空声响起。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定北王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
那名北冥士兵的脸上,还没来得及绽开胜利的笑容,一团血花却先一步,慢慢绽放在了他的胸膛。
砰!
敌兵的尸体倒下。
定北王隔着千军万马,望着滚滚黄沙中,威风凛凛的胤字旗,睁大了眼睛,脸上浮现出狂喜之色。
是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