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两天骑马跑出来的路程，在此人这里也就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就跑回了宫里。
楚桓想理顺自己被风吹得凌乱的发丝，但越理，他心里越不得劲。
“楚……你到底想做什么！”
楚狱手上还在奋笔疾书，没有抬头，道：“我给我自己取了个名字，叫楚狱，陛下可以这么称呼我。”
“你想毁约？”
他们当初明明说好的，她坐皇位，他归于江湖。可现在呢？她变厉害了，想尽办法地想倒换他们之间的位置！
“这怎么能说是毁约呢？明天就是大年节了，难道你不应该好好陪你的祖母一起吃年饭？”
他沉默了一下才道：“反正就算是你去……”
“我去不行的，皇祖母人老心不老，眼睛就算看不清了，也不会连哪个是自己真正的孙子都分不出来，她老人家可聪明了呢。”
自从之前逼宫之事发生之后，她从朗月反馈回来的信息就察觉到，那老人家估摸着是已经有所怀疑了，怀疑她和楚桓之间一直在保守的秘密。
楚桓不说话了，显然心里也有些愧疚，她便继续道：“只是让你陪她老人家一起过个大年节，她已经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了，有时间多陪陪她吧。”
“那你呢？”他看向她：“无论是因为祖母已经有所察觉，还是因为你本来就顶替了我的身份，难道你就不应该去陪她一起过大年节吗？”
“我又没说不陪她过，之前明明表现出来不想留在宫里的人是你好不好。”
楚桓：……
到底是谁三番五次离宫出走的，他真的懒得说了。
“好了！”她放下笔，松了口气：“终于肝完了！”
他直接走上前，站到她身边去看她到底在写什么。
他本就是真正的皇帝，让他看也是应该的，楚狱也没拦着他，反而拍了怕他的肩膀：“这是我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计划安排，其中提及的所有方子、图纸之类的，我也都写出来了，都在这。这些可是好东西，有了它们，苍沂必将辉煌！”
楚桓哪怕是只看了一点，都能看出来这份计划书有多重要。
“你……”
“攘外必先安内，苍沂最大的问题不是贪官污吏，而是规明教。趁着现在「皇」的势头大涨，我打算好好收拾一下苍沂内部的所有规明教教寺。所以，接下来我需要离宫很长一段时间。”
他心里复杂不已，甚至心绪还有些混乱。
“我满心只想着离开深宫，做那潇洒快意的江湖无名侠客，而你却作出了如此计划，甚至四处奔波……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做这苍沂的皇帝。”
“没有谁比谁更适合，你才是先皇的亲儿子，而我只是你的替身而已。这苍沂的主人永远都只能是你，我呢，我就负责去处理掉那些腐蚀苍沂的‘虫豸’就好。”
他的视线愣愣地落在她身上，看着她向御书房的门走去，捏着计划书的手指微微捏紧。
可她真的很适合，因为她的心里真的装下了这苍沂，她真的在为苍沂付出她的心血……
而他自己呢？除了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可以说一事无成，就连盘缠都是他离宫时带出来的，出门几个月，他的进项都是只出不入。
他不如她。
楚狱带着她的人在往太皇太后的宫中走，一边走还一边给自己戴上了一副面具：“还好我没有穿龙袍的习惯。”
她突然脚步一顿，转头看向张敬：“张敬，你不留在御书房，跟着我作甚？傻了吗？”
张敬也有些恍惚，这才回过神，立刻低下头道：“是奴才走神了，奴才这就回去。”
夭寿啦！他怎么就下意识地跟着这位走出来了呢？难不成是因为他还没从陛下又被抓回来的事里回过神吗？
楚狱看着他又转身回去了，她便对其他几人道：“都别跟着我了，你们跟着我也太显眼了，一山可不能容二虎呢~”
就连若明都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
牧歌问道：“我们这次回来也有三天了，算上明天的大年节，是不是应该快到殿下离宫的时候了？”
苏星尘：“应该是吧，你可以先去做点准备。”
“行。”
*
太皇太后的宫里，老嬷嬷来到她身边低声耳语道：“娘娘，陛下来了。”
“小桓竟然还记着来看哀家呢？”
楚狱在殿外就已经取下了面具，这会儿手里缠着面具后的绳子，绕圈转着面具信步走了进来：“是啊，感觉许久未见，也该来见见了。窦嬷嬷，你先带其他宫女们出去吧，朕有话要单独与皇祖母谈谈。”
太皇太后抬眼看向她，对窦嬷嬷道：“照着小桓说的去做。”
“喏。”
楚狱借着太皇太后边上放着的茶具，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皇祖母近来身体可好？”
“好着呢，就是这天天御花园和宫里来回溜达，这么多年了，早就腻了，也难怪你这臭小子还见天儿的想往外跑。”
她轻笑一声：“皇祖母聪慧，但还是差点儿。”
“差哪儿啦？”
“朕很好奇，父皇当年为何连朕的存在都告知与您了，唯独最后一件事没说。”
她抿了一口茶水。
太皇太后微微坐直了身子：“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看出来她是原本就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小桓，而不是靠自己的判断去猜出来的？
“因为您的态度太奇怪了。”
从原身曾经留下的记忆里就可以开始追溯一些细枝末节。
“您应该是从一开始就从父皇那里得知了楚桓有替身之事，但是父皇应该没有细说，您应该是通过某种方法去判断您面前的楚桓到底是我们两个中的哪一个。如果是他，您会主动去找他。但如果是朕，您每日的活动路线也就是御花园和自己的宫殿这两点一线而已。”
“不过，朕还是想感谢您，因为您给予了朕足够的信任。从那一次朕在宫外遇刺回来后，您担心是他受伤而匆匆来看望朕时，应该就发现了朕不是他。即便如此，哪怕朕不上早朝，不理朝政，您也不曾出面过，朕说要离宫，您也没有阻拦。”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