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海猴子

又往前爬了约莫百十米，膝盖和手肘早已磨得生疼，就见前方出口处压着几块巨大的青冈岩石板，石板边缘卡得极紧，只在角落处裂着一道小口子，一丝朦胧的光亮正顺着缝隙倾泻下来，在黑暗的盗洞里投下细长的光带。

张海楼眉头瞬间拧紧，低声道：“不对劲，这海底墓深处怎么可能还有光？”

吴邪也纳闷，凑过去盯着那道光缝：“难道是三叔他们？或者……是其他盗墓的？”

阿宁调出电脑上的热成像地图，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片刻，摇头道：“不是吴三省，热成像显示体型庞大，轮廓像海猴子。”

“管它是啥，眼下就这一个出口，总不能困死在这儿。”胖子换了个姿势，挤到最前面，活动着手腕准备发力。

“小心点。”张海楼叮嘱道，手已经按在了背后的短刀柄上。

胖子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运起丹田气，将手掌按到冰凉的青冈岩石板上，刚要使劲——

“哎？”他突然低呼一声，只觉手上一轻，那几块足有数百斤重的石板竟被人从外面同时搬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屏住呼吸盯着出口，手电光齐刷刷照过去。

只见洞口外站着一只魁梧的海猴子，足有两米多高，浑身长满灰绿色的鳞片，在微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它弓着背，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盗洞里的人，黄色的竖瞳里满是凶戾。

“吼——”海猴子突然嘶吼一声，腥臭的气息顺着洞口灌进来，它猛地把狰狞的头颅探了下去，血盆大口中獠牙交错，冲着离洞口最近的吴邪脑袋咬去。

“后退！”张海楼低吼一声，身形如电。

胖子反应也快，一个侧翻滚到旁边，伸手想推吴邪，却扑了个空——原来张海楼早已一把将吴邪拽到身后，同时抽出后背的短刀，迎着海猴子的巨口就削了上去。

“锵！”金属碰撞的脆响震得人耳朵发麻，短刀砍在海猴子头上的鳞片上，瞬间迸出一片火星。可那鳞片坚硬得惊人，只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连点皮都没破开。

“它头上、背部和腹部的鳞甲坚不可摧，弱点是颈部！那里没有厚鳞！”阿宁急声喊道，目光死死盯着海猴子转动的脖颈。

张海楼眼神一凛，收刀转手一横，刀锋如练，直逼海猴子的脖颈。那畜生似是察觉到危险，猛地往后一缩，庞大的身躯暂时退开，露出了被挡住的盗洞口。张海楼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双腿猛地一弹，如离弦之箭般蹦了出去，落地的瞬间顺势反手一推，将青冈石板重新盖了回去，“轰隆”一声，盗洞再次陷入黑暗。

三人在里面只能听着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打斗声，夹杂着海猴子的嘶吼和利器劈砍的锐响，石板都被震得微微发颤。

“怎么办？要不要喊小哥回来帮忙？”吴邪急得手心冒汗，扒着石板边缘想往外看。

阿宁捡起刚才匆忙间掉落的手电筒，照了照他焦急的脸，却神色轻松地摇头：“不用，一只海猴子，海楼应付得来。刚才他只是试探了几下，根本没出全力。而且这次下墓也算我们张家的内部考核，这种程度的对手都要喊人帮忙，回去是要被记过的。”

“嘿，大妹子，你们张家都这么自信，这么敢打敢拼的吗？”胖子咂舌，想象了一下自己面对那只海猴子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阿宁瞥了他一眼：“别叫我大妹子，我比你大。”

胖子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前的阿宁看着也就二十出头，大约九十几斤，身高一米七多，穿着紧身作战服，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怎么看都比自己年轻。他满眼好奇地追问：“那……阿宁姐？你的身手如何？跟小张哥比呢？”

“还行吧。”阿宁淡淡道，“我是张家暗字支的，成年后就被派去美国监视裘德考。后来一直在那边，没怎么回来，直到最近几年裘德考把生意转回国内，我才跟着回来的。”

她顿了顿，眼神飘向远处的黑暗，像是陷入了回忆——刚到美国的那几年，为了混进裘德考的核心圈子，早已成年的她靠着易容和缩骨术，硬生生模仿着一个叫“江宁”的女孩的身高体型，从十几岁的模样“慢慢长大”。那十几年里，她和国内杳无音讯，既要应付裘德考的猜忌，又要承受易容和缩骨带来的生理痛苦，还要时刻紧绷着神经伪装身份，心理和生理的双重压迫几乎要将她击垮，好几次都差点撑不下去。直到接到回国的命令，联系上张家在国内的据点，见到族长、夫人、长老，还有张海楼、张海客这些族人时，心里那根紧绷了十几年的弦才终于松开，那些沉重的压迫感才渐渐消散。

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吴邪看着阿宁脸上掠过的怀念、忧愁与追忆，知道她一定也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经历和故事。这一刻，他忽然清晰地感觉到，每个张家人身上都背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枷锁，像是与生俱来的使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可他们脸上却总带着一种奉献自身的无畏，只有在无人独处时，才会流露出片刻的淡漠与疲惫——那或许才是他们最真实的一面。

正在这时，头顶的青冈石板突然被人从外面挪开，光线再次涌了进来。

王胖子和吴邪立刻警惕地盯着洞口，手电光直射出去，却对上了张海楼那张俊秀斯文的脸，只是此刻他额角带着薄汗，呼吸也有些急促。

他身上那件白色短袖的胸口处，被撕开了一个大洞，露出底下紧实的肌肉。大概是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他脖颈和手臂上浮现出青黑色的纹路，蜿蜒盘旋，像是一只沉睡的麒麟，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好了，出来吧。”张海楼的声音带着点微哑。

他一把拉住吴邪的胳膊，稍一用力就将人拽了出来。

王胖子紧跟着爬出盗洞，一眼就看到了倒伏在地上的海猴子尸体——那庞大的躯体足有半吨重，脖颈处被人用巨力拧了个三百六十度，硬生生折断，本该朝上的狰狞面部此刻死死扣在地板上，暗绿色的鳞片沾满了暗红色的血污，腹部流出的腥臭血液淌了一地，在地面积成一滩小小的血泊。

“我靠，小张哥可以啊！这力道，赶上起重机了！”胖子咋舌，绕着尸体转了一圈，啧啧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