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碎片

雨水敲打着青石板路，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张念初站在古董店的屋檐下，望着外面瓢泼的大雨皱了皱眉。

“姑姑，要不，你再等等，雨臣快到了，我们送你回去。”霍辞盈站在她身后。

“不用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约会了，而且，我还有别的事。”张念初打着伞就走了。

只是她办完事准备回去的时候雨更大了，但是她的伞坏了。

想着离家不远，她干脆往回跑，转过最后一个弯，她看到自家门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像一尊雕像般立在雨中，黑色的连帽衫已经被雨水浸透成了更深的颜色。

“小官！”张念初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张起灵转过头来，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张念初能看出那下面藏着的疲惫，“忘了带钥匙。”

他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雨声淹没。

张念初叹了口气，从湿透的牛仔裤口袋里摸出钥匙，“那我下回给你穿上绳子挂你脖子上。”

门开了，温暖的灯光流泻出来。张念初推着张起灵进屋，“快去换衣服，别感冒了。你等了多久？”

张起灵没有回答，只是脱掉湿透的外套挂在门边的衣钩上。

张念初注意到他的手指有些发白，显然是长时间淋雨的结果。她心里一紧，快步走向浴室，拿出一条干毛巾。

“低头。”她命令道。

张起灵顺从地低下头，让她能擦到他的头发。这个动作如此熟悉，仿佛他们已经重复了千百遍。

“我去煮姜汤。”张念初收回手，转身走向厨房。她能感觉到张起灵的目光追随着她，那目光让她后颈的汗毛微微竖起。

厨房里，她熟练地切着姜片，水壶在炉子上发出轻微的嗡鸣。

窗外的雨依旧下个不停，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小溪。张念初的思绪飘回西沙海底墓，那些危险的时刻，张起灵总是挡在她前面。

“需要帮忙吗？”张起灵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张念初差点切到手指。

“不用，你去休息吧。”她没有回头，怕他看到自己泛红的脸颊。

但张起灵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

张念初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样清晰。这种奇怪的感应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有，仿佛他们之间连着一条看不见的线。

姜汤煮好了，张念初倒了两碗。

“给。”她递过姜汤，他们的手指在碗边短暂相触。张念初迅速缩回手，假装整理灶台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张起灵小口喝着姜汤，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张念初身上。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被雨水打湿后颜色变深，贴在皮肤上。他能看到她背部优美的线条，以及衣领处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这个画面莫名地熟悉，仿佛他曾在某个遥远的梦里见过。

“你受伤了。”张起灵突然说。

张念初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右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可能是不小心划伤了，不要紧。”

张起灵放下碗，走到她面前。没等张念初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指有些凉，但触碰到皮肤时却让张念初感到一阵灼热。

“需要消毒。”他说，声音低沉。

张念初想说不用，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医药箱在电视柜下面。”

张起灵拿来医药箱，动作轻柔地为她清理伤口。他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小的阴影，专注的神情让张念初想起他修复古物时的样子。酒精棉碰到伤口时，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疼？”张起灵抬眼问道。

张念初摇摇头，却发现自己的心跳加速了。这种反应太奇怪了，他们明明是姐弟……虽然没有血缘。她试图抽回手，但张起灵握得更紧了。

“别动。”他说，然后低头轻轻吹了吹她的伤口。温热的气息拂过皮肤，张念初感到一阵战栗从手腕蔓延至全身。

“好了。”张起灵放开她，但目光依然停留在她脸上，似乎在寻找什么。

张念初避开他的视线，“那个...我去洗澡，你早点休息。”

她几乎是逃似地离开了厨房。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却冲不走脑海中张起灵低头为她处理伤口的样子。那种专注的眼神，轻柔的动作……不像是弟弟对姐姐该有的。

张念初摇摇头，试图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定是最近太累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要么就是被江心月那丫头影响的。

她擦干身体，换上睡衣，轻手轻脚地走向自己的卧室。路过张起灵的房间时，她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响动。犹豫了一下，她轻轻推开门缝。

张起灵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侧脸锋利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