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

但张起灵的注意力似乎并未完全转移。在张念初下意识地又要靠近那棺椁查看时，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却清晰：“为什么？”

张念初身形一顿，没有回头：“什么为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张起灵的目光落在她背影上，“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活着？”

墓室里的空气仿佛又一次凝滞。王胖子缩了缩脖子，假装对棺底的刻纹产生了极大的研究兴趣，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去。

张念初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脸上已经戴上了一副平静无波的面具，甚至刻意勾起一抹淡淡的、仿佛理所当然的笑：“这需要问吗？我是家族的祭司，守护族长是我的职责所在。为你付出一切，本就是我的使命。再说了，我是你姐姐。”

张起灵沉默地看着她，那目光沉静，却仿佛能穿透一切伪装。他朝她走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被拉近。

张念初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带来的微凉气息，心跳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想后退，脚下却像生了根。

“这句话，”张起灵的声音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清，“在刚重逢的时候，你也说过。”

张念初瞳孔微缩，似乎没想到他会记得那么清楚。

“当时我不记得，”他继续道，目光锁住她微微闪烁的眼睛，“但现在，我不信。”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下一秒，他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甚至让她微微吃痛，那冰冷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却像一团火，瞬间烫进了她的心里。

张念初试图挣脱，但他的手指如同铁钳。

“小官，你…”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不是使命。”张起灵打断她，他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她腕间急促的脉搏，“是什么？”

王胖子在棺材那边憋得大气不敢出，心里疯狂呐喊：哎哟我的老天爷，这是我不花钱就能看的吗？！

张念初被他攥着手，所有精心构建的防御在这一刻仿佛摇摇欲坠。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不再是全然的空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冰而出，带着一种固执的、想要寻求一个答案的渴望。

她张了张嘴，那个被深藏了太久、连自己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真正原因，几乎要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

整个墓室忽然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顶上的灰尘和碎石子簌簌落下。

那沉闷的、湿漉漉的拖曳声再次从甬道深处传来，而且这一次，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拐角处，同时还夹杂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像是无数细小爪尖刮过石壁的窸窣声。

“我靠！”王胖子猛地跳起来，也顾不得吃瓜了，“这他妈又是什么玩意儿？！没完没了了还！”

突如其来的异变瞬间打断了那绷紧的、几乎要迸发出火花的对峙。

张起灵几乎是本能地将张念初彻底拉到自己身后，黑金古刀横在身前，目光锐利地射向声音传来的黑暗甬道。他攥着她手腕的手并未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张念初贴在他坚实的后背，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方才不容置疑的力度和温度，前方是未知的危险，身后……是她刚刚险些无法守住的心防。危险迫在眉睫，那个几乎要冲口而出的答案，再次被硬生生压回心底，只剩下狂乱的心跳，一声声，敲打着两人的紧密相贴的方寸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