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尚角与宫远徵二人平日用膳都是屏退左右的,侍女送上菜肴便已经退下了。
安心吃饭并不能很好地找对菜和碗。
宫远徵看她实在困难:“要不我再把侍女叫回来?”
却听宫尚角问:“安姑娘想吃什么?”
话落,他又给她说了一遍今日的菜色。
先前看她偏好蜀州的辛辣口,病中没给她做,今日倒是给她备了,那日她最喜欢的麻辣兔头。
只是她吃起来并不太方便,宫尚角也没有叫侍女,净了手,如那日她吃的动作,帮她把兔头掰好。
桌上有荤菜,宫远徵能猜出来大约是哥哥为了照顾安心这个客人,但对兔子头动手这种事。
宫远徵:“哥你——”
你不是见不得这种吗?
宫尚角给他一个眼神,示意他别开口。
安心心中那种怀疑更重了:“怎么了?”
宫远徵因为宫尚角的意思,把话音生硬地一拐,成了问宫尚角:“哥你吃吗?”
安心这才敛眸:“角公子不是不吃辣吗?”
没拐对方向的宫远徵:“?”
什么?他哥不吃辣?什么时候的事?
少年满脸疑问地看自家哥哥。
宫尚角知晓,以安心的心思,她哪怕看不见,凭听估计已经琢磨出来了真相:“那日见安姑娘兴致正好,便不想出言扫兴。”
宫远徵知晓自己不用捂嘴了,才开口和她说了宫尚角平日里都是素食,荤食只食炖汤,还是只有汤的事儿。
安心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点菜就算了,做饭还给宫尚角做了三个荤菜一个素汤。
宫尚角愣是一句话没跟她提。
破案了。
她猜的事儿没跑了。
安心微微抿唇:“角公子,晚些咱们聊聊吧?”
她得和他说明白,不能让他白费心思。
她......实在不适合做旁人的牵挂。
宫尚角握着筷子的手一紧,心底也明白,她是猜出了什么才会和他说这话。
宫远徵虽然性子傲娇,但安心脾气好,他跟安心相处的虽然有些别扭,但倒是吵不上嘴。
这么久宫远徵每日要给安心看诊,慢慢的相处也和谐了些。
宫尚角与安心真的有话说,他还是很懂事地就在饭后离开了。
桌上的东西早被收拾了,此刻搁置着茶盏。
宫尚角将杯子递到她手边,水温已经不烫手了:“这是远徵弟弟调配的药茶,安姑娘可以试试。”
安心摸着杯子,拿起来尝了尝药茶,没有什么古怪的味道,倒是有股香味:“徵公子很厉害。”
宫尚角手里也拿着一盏茶,可他目光一直紧锁在安心面上:“安姑娘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安心微微垂眸,一下子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窗外风吹声大,显得屋内更寂静了。
宫尚角见她这难得的踌躇,心间有些涩意,她这般坦率的性子,如今却这样为难。
是因为她心软,在乎旁人的感受。
他果真不该叫她现在便知晓的,这些事,于她来说,或许真是困扰。
但都说到这儿了,宫尚角还是先开口道,替她解了这难:“安姑娘,我宫门武功虽不便外传,可若是......嫁入宫门,作为我角宫夫人,自然便能修习。”
安心反倒是更生了愧疚。
她看得出来,他是见她难以开口,才主动说的。
他说话有些含蓄,可安心不喜欢这样含蓄的说辞,有些事情,不说清楚,总如鲠在喉。
安心正了神色,她看不见对方的神情,只是轻声问,去听:“所以,角公子是,心悦于我?”
话都说到这儿了,宫尚角反倒是坦然了:“是,在下心悦姑娘,不知姑娘心意如何?”
安心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问他:“角公子,从前可有心上人?可知,是真的喜欢,还是因为旁的误解了?若是为淮南的事,先前我已经收了角公子的银子,公子大可不必如此,若是因为我的眼睛,这也是无锋之恶,与公子无关,只是因为我站在了无锋的对立面,刚好而已。此番公子也救了我,且我虽看不见了,但也并非不能一人生活。”
“角公子,我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过许多家中不睦、阴差阳错,成亲是几十载相伴之事,当与心悦亦合适之人相伴相守,生拼硬凑,随意将就,只是对彼此的不尊重,也是平添烦恼,若是因为我耽误了公子的良缘,我亦心中难安。”
“何况,我与公子虽相识时间甚早,但相处不多,也说不得互相了解,彼此未曾相处磨合,若是将来......”
宫尚角静静听着她的话,越听神情越凝重,心间愈加凉,因为他能感觉出来,她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
她说这么多,更像是在开解他,像是,在为拒绝做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