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不叫想自由,她那是想要自由落体!”顾廿遇推开孟宴臣站到宋焰面前,睁着眼睛直瞪着他,“抽烟喝酒打架叫向往自由的话,那全世界最会追寻自由的人就在拘留所和少管所了。我真服了,正常成年人回忆起自己青春叛逆期做的这种荒唐事都多少有点羞耻难堪,起码也会说句当时年纪小稍微悔过一下。你倒挺标新立异,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啊。你三十岁的人了,不会还觉得抽烟喝酒打架很酷吧?也不是啊,你还知道把抽烟喝酒打架这种事情的主要责任推给许沁呢,说当时是她要求的,你是被迫的、无辜的,你也知道把你自己摘干净呢。还好她当时只是想抽烟喝酒打架,那万一当时她想刀个人,你也带她一起呗?谁还没有个青春期阵痛啊,你有一万种合理的方式帮助她爱护她,你可以陪伴她安慰她,在她想用极端方式发泄的时候劝导她,想刺激咱去坐个过山车蹦个极行不行?啊,我明白了,游乐园门票比酒钱烟钱贵,你付不起,就只能带她混社会当街溜子和小太妹,咱就这条件是不?好家伙,要都像你们这样追求自由,那公安机关得忙瘫痪,拘留所少管所关都关不下了。”
孟宴臣见宋焰嘴角抽搐,牙咬得咯咯作响,担心他向顾廿遇动手,便拉着顾廿遇的胳膊将她往身后带。讲得兴起的顾廿遇却不怕脸黑得像锅底的宋焰,边挣脱孟宴臣的手边继续瞪着宋焰说:“亏你还能把这种事说得大义凛然,知道的晓得高中时候你是带着许沁抽烟喝酒打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带她拯救地球去了呢。带着人家妹妹做这种事,孟宴臣还只是恨你,没打你没送你进局子待两天,那是他脾气好,你就偷着乐吧,换我哥来早把你揍得嵌墙里扣都扣不出来了。”
“不愧是做律师的啊,嘴皮子的确是厉害。”孟宴臣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
顾廿遇到底身板比孟宴臣小很多,力气也小,孟宴臣一只手扣住顾廿遇的手腕后就成功把她拽到了自己身边。孟宴臣扣住了顾廿遇的脉搏,感受到指尖下她脉搏急促的跳动,孟宴臣看了顾廿遇一眼:看来她这次真的很生气。
看着被气得完全炸毛的顾廿遇,孟宴臣不知是不是酒还没醒,做出了一个对于他而言有些逾矩和亲昵的举动——孟宴臣把手放在顾廿遇的发顶,轻轻地拍了拍,安抚到:“别生气,为了这种人,不值得。”气鼓鼓的顾廿遇,在这番安抚下恢复了些许冷静,倒更像一只被顺毛的小猫了。
然而,有个人比顾廿遇更生气,那就是对面的宋焰。看到孟宴臣拦顾廿遇,宋焰以孟宴臣跟之前一样,在他这番说辞下退缩了,于是又很是得意的说到:“许沁她被压抑得太久所以偏激了,但起码,那个时候她是活着的。你问我凭什么,就凭她跟我在一起时候的笑声,那时候她起码还有个人样,现在呢?十年过去了,她被压抑得毫无血性。她什么性格你不清楚啊?表面冷淡,什么都不在乎,实际呢,她就是一怂包,伪装得再好,也就是一软柿子,她就算压抑到死,也不会对你们抱怨一个字。”
孟宴臣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每一次宋焰都是以这样的理由步步紧逼,而每一次孟宴臣都是被说服以至于败北的那一个,所以现在宋焰再使出这样的杀手锏的时候,孟宴臣不自觉地想要逃。
孟宴臣内心战栗不已之时,顾廿遇再次挡在了孟宴臣身前,直接火力全开地开始怼人:“你说这话你自己觉得能信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违法乱纪和不良嗜好是代表象征人样和血性的荒谬理论。怎么?许沁只有跟着你做那些自甘堕落的麻痹式短暂快乐的事情的时候是活着的,花孟家的钱、享受孟家给她的培育和爱护的时候都是死的呗?那她这死的状态挺厉害的,还需要压抑她的人持续性投入物质和情感成本。还就凭她跟你在一起时候的笑声,那可不得赶紧多笑笑嘛,毕竟要一直跟着你的话以后哭的日子多了去了。许沁不会向孟家抱怨一个字这种话,你唬谁呢?别人就不说了,她朝她哥抱怨得还少吗?孟宴臣,我说得对吧?”
被顾廿遇突然提问,孟宴臣还没反应过来,看着顾廿遇望着自己澄明的眼睛,孟宴臣肯定地点了点头。从小到大,许沁从来没有向他停止过对孟家和孟母压抑以及控制欲的抱怨和倾诉。
接下来,顾廿遇像一只被点燃的炮仗,宋焰说孟宴臣一句,她就怼一句。
宋焰对着孟宴臣振振有词;“她拿你们当至亲,你们拿她当什么呀?拿她当一枚棋子去作商业联姻,去给你们家族企业铺平道路?”
顾廿遇有理有据地驳斥:“你对联姻工具有什么误解吗?父母介绍几个觉得品行不错家世相当的优秀男生相亲就是拿她当联姻工具了?公主选驸马式的相亲跟被迫牺牲联姻根本就是两个概念。你不如直说,人家爹妈没介绍要钱财没钱财要人才没人才的你跟他们千娇万宠的宝贝女儿相亲,就是嫌贫爱富,拿她当联姻工具。谁家联姻工具是家里主动投入大量时间金钱精力送她追求她自己喜欢的学科和事业、支持她有经济独立的能力的?谁家联姻工具是父母精心呵护到二十九岁还没被逼着跟某个指定对象结婚的?孟家要是真拿许沁当联姻工具,你以为你会有现在住在孟家给她买的房子里,在这儿一副伟光正救世主的模样跟她哥说话的机会吗?”
宋焰说不过顾廿遇,便换了个套路继续对孟宴臣说:“她长期失眠,需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你知道吗?你说这小区挺好的,是挺好,你看这楼层也好,挺高。孟宴臣,你抬头看看,你说凭她之前的状态,会不会有一天她就从上面跳下来?”
“大哥,你涨涨知识吧,她精神状态那么差、抑郁情况那么严重的话,医院的体检都过不了,更何况她还要上手术台救别人的命。”反pua斗士顾廿遇继续回击,“原来这房子是洪水猛兽啊,我看你俩在这儿住得这么快乐自得,我还以为这是你俩的温馨爱巢呢。讨厌孟家的人和物,觉得这个大平层压抑,担心她出意外的话,可以带着她从孟家买的大房子里搬走啊,怎么不搬呢?”
“你口口声声说孟家只是拿许沁当养在家里的工具,但是你刚才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在用许沁挖孟宴臣的心,让孟宴臣愧疚心疼以至于赞同帮助你们,你这么说这么做的倚仗不就是孟家的父母和兄长都疼爱许沁吗?”看着宋焰被涨得通红的脸和越来越紧皱的眉头,顾廿遇上前一步直盯着宋焰的眼睛,“你利用孟家对许沁的爱和亲情反过来绑架、污蔑、攻击孟家,借此抬高标榜你自己是许沁的救赎。自诩正义磊落的你,做的却是这世上最卑劣无耻的事情。单薄得只剩言语标榜你的爱所拥有的价值和光辉,恰恰证明,你依旧是一个阴暗卑鄙、毫无本钱、内心自大与自卑并存的可怜失败者!”
“你这个臭婆娘!”宋焰被顾廿遇赤裸裸地揭穿,直接被戳中肺管子,气急败坏,恼羞成怒,嘴里骂着脏话,还冲着顾廿遇高扬起手。顾廿遇看着宋焰朝自己挥过来的巴掌,吓得闭上了眼睛,急急往后退。
一只手在身后扶住了她,顾廿遇睁开眼,看到孟宴臣截住了宋焰朝她挥过来的巴掌,拽着手腕把宋焰推开。
孟宴臣盯着宋焰,眼光和语气都比今夜的气温更冰冷:“宋站长吃一堑长一智吧,因为一时冲动把自己送进派出所的话,我猜罚款和赔偿金你又要付不起了,毕竟上次你妹妹惹事的十万块罚款,你还欠着我的账。哦,这个小区的安保非常专业,宋焰,你也不想我现在把保安喊过来把你架出去吧?相信你不会想以‘吃软饭不成被女方家属赶出门’的方式出名,对吧?所以说宋焰,我劝你最好夹着尾巴做人,安分一点。”
回到车里,顾廿遇取下围巾嘀咕着:“软饭硬吃的我见多了,但是像宋焰这种厚颜无耻的还真是少见啊……”顾廿遇刚准备发动车子,手却被坐在副驾驶上的孟宴臣轻轻握住了,顾廿遇转头看向孟宴臣,却撞进对方含着笑意的眼睛。顾廿遇很少在孟宴臣眼睛里见到这样毫不掩饰、畅快轻松的笑意,一时有些看呆了,喃喃道:“孟总你……”
“廿遇,谢谢你。”孟宴臣记得这不是自己第一次向顾廿遇说谢谢,原来顾廿遇已经帮过他这么多次了。
这二十年来,他一直充当着保护者的角色,默默承受,独自支撑,原来被人保护,是这种感觉。
顾廿遇有些不习惯此时的氛围,便打着哈哈说到:“没……没事,我从小吵架就不得输,下次再有这样的事,你喊我帮你就行。”
宋焰刚才的情绪很不稳定,甚至还有要动手的倾向,孟宴臣担心他回去后朝许沁撒气,便让顾廿遇先等一等,然后给许沁打了个电话,结果许沁没接。
顾廿遇见孟宴臣面露担忧,说到:“许沁没接吗?我给她打一个试试吧。”说完就通过车上的车联通话给许沁打了过去,她其实也没指望许沁接她电话,结果很意外的,电话打通了。
“喂,许沁……”顾廿遇话还没说,就听到了电话那边异样的声响——男人的粗喘夹杂着女人的呻吟,其中时不时还有吮咂声……
“嗯~宋焰……”许沁娇媚的声音婉转而出,在小小的车厢内回荡。
“???啊!!!!”反应过来的顾廿遇发出尖锐爆鸣。孟宴臣的反应更快,伸手挂断了电话,磕磕巴巴地对顾廿遇说:“好了,我们离开这儿吧。”
顾廿遇脸颊通红,尴尬得恨不得下车夺路狂奔。她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也一个人偷偷看过听过羞羞的视频和音频,刚刚电话里的声音,许沁和宋焰分明是正在进行一些十八禁的运动!
尴尬过后,顾廿遇又非常生气,在心里暗暗骂到:下作头胚哦!在做那事儿怎么还接电话啊?!我也是你们这对颠公颠婆play的一环吗?!我真真叫作孽哦。
比顾廿遇更尴尬的是孟宴臣,他已经想不到还有什么情况比现在更尴尬了。他已经是过了三十岁的人了,电话那边的动静他听清后愣了片刻就明白了对面在做些什么,然后立马按了挂断。
孟宴臣觉得现在自己的头更疼了:明知道他和宋焰肯定发生了争吵,许沁不仅丝毫没有关心一下他的意思,还立马跟宋焰纠缠在一起做这种事,甚至两人还故意接电话现场直播给别人听,这两人到底还有没有羞耻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