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

海东青将信笺递到约翰面前时，他并没有立即接过。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鸟儿雪白的冠羽，指腹陷入柔软的绒毛深处，能感受到皮下血管的脉动。

约翰轻轻按了按，问道：“今天怎么不急着走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鸟儿的颈羽，“是因为……怜悯吗？还是因为，同病相怜呢？”

约翰的目光穿过落地窗，望向马尔福庄园修剪整齐的玫瑰园，“曾经，在那方矮窄的天空中，我也见过跟你一样的鸟儿，它的翅膀还翱翔在天空中，搏击的利爪却戴上了镣铐。多好笑，被束缚的鸟儿和被束缚的人，都是一样的。”

翻开信纸，感谢的话哪怕用着故作优雅的呆板公式语描写也不会让人热泪盈眶，哈利所反复表达的友情在约翰看来也不值一提。

哈利波特没有坏心思，可如今他过分廉价了，哪怕顶着救世主的头衔，在真正杀死或有能力杀死伏地魔之前，他就只是个故作威武的小孩。

这份联系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进行下去了。

这原本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投资。

与哈利通信三年，一是为了保证他不至于在未来因为幼年的物质虐待而留下身体顽疾，二是在这段时间的雪中送炭就足以得到并利用他未来成为救世主后的价值——帮助我们的英雄度过他灾难的童年的大善人什么的，三是利用“朋友”这个身份的鞭策，让他对学习上点心，主要是学些高深点的句子之类的——魔法书里经常出现一句话写三行，还要往里面加点口语化的反复倒装的情况。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德拉科对此真的感兴趣。

想到这儿，约翰忍不住抿了抿唇，对于德拉科，他除了纵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德拉科对于哈利的在乎程度在不断地降低——当然，也有哈特一直不回信的原因在——德拉科可受不了长期的热脸贴冷屁股，因此，他大概只在最开始写了两三封，就对此不再提了……

不过，那到底是小孩子，谁也不能保证，德拉科会不会再次对哈利感兴趣，但是……目前而言，这种兴趣还是消除比较好，毕竟，哈利是被寄予众望的“救世主”，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得到好处的同时，危险性也很大，在真正成长起来之前，与之交往过密只会引火烧身。

德拉科没必要一定要和对方关系匪浅，只要略有关系就好。

约翰承认，他不希望德拉科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讨好人这种事，犯不着他做。

与此同时，在一块礁石上的一个摇摇欲坠的破旧木屋里。

哈利蜷缩在嘎吱作响的铁架床上，盯着腕表上跳动的指针。还有三分钟，他就十一岁了。

去年还有前年的这个时候，那只海东青都会准时的啄响窗户，钻进那间破旧的碗柜里，送来一封信和一小块蛋糕。

一人份的蛋糕小得可怜，却甜得让他舍不得一口吃完，总要用手指蘸着奶油，一点点品尝到天明——那个蛋糕是哈利在这一年内吃过最甜的东西。

哈利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仿佛还能尝到那抹化不开的甜。

可现在他什么都没有了……

礁石下的海浪突然变得凶猛，一下下撞击着岌岌可危的木桩。哈利把脸埋进膝盖，咸涩的泪水渗进宽大的衣袖里。

那只雪白的大鸟再也不会来了，就像达力永远不会分给他的玩具，就像佩妮姨妈烧掉的那些信。

当分针与时针重合的瞬间，一块碎石从屋顶掉落，砸在哈利脚边。他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坑，眼泪流得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