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县驿馆 元禄房间外」
任如意隐身于门外左侧,回头望,却发现宁远舟不知何时站在了对侧,两人隔着过道,凝眸对视。
虽过了年轻气盛的年纪,却依旧高傲。她们的眼里,谁也不肯向对方折服。但宁远舟愿意,身形稍动,可一阵痛苦袭来,宁远舟下意识朝墙面侧脸。
云层遮挡日光,她们脸上也只剩阴霾。
任如意只看见,宁远舟别开了脸,不愿看她。
与此同时,屋顶之上和钱昭相伴彻夜的顾牧也同样感受到了一阵痛苦,揪心抓肺,似乎浑身跟蚂蚁咬被针扎一样难捱。她算了日子,她们必须跨过这道坎,否则,死去的不止是爱情。
也只一瞬,她向来会做表面功夫,面不改色又迅速地与钱昭打了招呼。但钱昭自然也察觉到了顾牧的不对劲,刚想伸手搭脉,却被顾牧不动声色地避开。
钱昭“你怎么了?
顾牧“没事,起太猛了,我去找如意姐,晚点见。”
还没等钱昭反应过来,顾牧就立即飞身离开。只一刹,日光重现,消失的不止顾牧,还有廊下的任如意。宁远舟方平复过来,却也只能无言离开。
却没想到刚拐进院子走道,钱昭和于十三两人从天而降,出现在他身边,一左一右。
钱昭依旧面无表情,大家也司空见惯,也知道,只有在顾牧那儿,钱昭才会放肆笑。
钱昭“昨晚我一直在上面,表妹跟元禄说的、表妹跟殿下说的,还有元禄跟殿下说的,我全都听到了。你想不想知道?”
于十三“又吵架了吧?醋坛子打翻了吧?又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那么想,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了吧?不要紧,说出来,于十三暨情爱百晓生,随时愿为您效劳。”
宁远舟只深吸一口气。
宁远舟“滚。”
钱昭和于十三在他发声的那一瞬,就已经默契地消失不见。宁远舟再度深吸一口气,走到另一扇门边,猛踢一脚。
在泄愤这点,宁远舟和任如意,不愧天生一对。
宁远舟“天亮了,都起来干活!”
房里鸡飞狗跳,但很快,宁远舟听到了孙朗的回应。
孙朗“是!”
另一边,顾牧抚着胸口从屋顶上下来,缓了好一会儿,才去找任如意。她感受到的疼痛远比宁远舟要疼上千倍万倍,却也不忍挂念起宁远舟,他那五劳七伤的身体,那经得起一旬牵机一遍又一遍的折磨。
顾牧“如意姐。”
任如意“进。你又听到了?”
顾牧推开门,只见任如意正坐着擦剑,后者未抬眸,似乎专心致志地擦着剑。
顾牧打着哈哈,坐在任如意身边。
顾牧“他虽然也是第一次谈,但是他的确过分了。死活爱面子乱吃闲醋,这对你们之间的关系不好。”
任如意“不,正好有机会两个人好好思考,这段关系。”
顾牧噎了噎,只斗胆牺牲宁远舟。毕竟,嫂子易寻,任如意只有一个。
顾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支持你。”
任如意“小牧,你总是这般贴心。”
任如意“上次还没好好谢谢你……”
顾牧却径直打断了任如意的话,她受不了煽情,更何况,任如意这样还是适合动手更爽快。
顾牧“朋友之间不必客气。媚娘那边会照顾好大娘的,你放心,朱衣卫也再也不会用大娘威胁你了。”
任如意只抬起眼,凝了顾牧半晌,才说。
任如意“不管我和远舟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顾牧勾起嘴角,又贴在任如意耳边耳语,几番下来,任如意眼神变换万千,只惊诧着又很快了然地点头。
末了,任如意盯着顾牧,只戏谑笑着。
任如意“你真是,坑哥第一名。”
顾牧也不甘示弱,挑起眉,得意得很。
顾牧“这叫,推波助澜。”
「合县驿馆 正堂」
众人齐聚,任如意和杨盈也正在其中,只是任如意依旧靠着墙,杨盈坐在桌上。顾牧和钱昭卿卿我我,倒显得宁远舟与任如意格外生分。从进来到现在,他们俩的眼神也并无交流。
宁远舟“殿下虽万幸得已康复,但长庆侯出任引进使之事,我们却不能不提高防备。”
宁远舟“好在,今早我们在金沙帮的帮助下,已经与失散的安国崇州分堂重新接上了头,据那边地狱道兄弟传来的消息,李同光似乎是因为被朝中重臣弹劾,才被安帝贬出京来做引进使的。而且,他平日里,也与安帝两个皇子关系不佳,时有明争暗斗。”
关于唐寄淮的信,知情的只有钱昭元禄顾牧三人,三人也默契地对此缄默。当事人选择暂且瞒下,旁人自然无法干涉,更何况,那些相关的消息,宁远舟也已经从崇州分堂查了出来。
杜长史“所以,经过昨晚的商议,老夫与宁大人都觉得这位长庆侯,我们还可以争取一下。一软一硬,两方夹击。”
杜长史“硬,就是把丹阳王派来抢黄金的那些盗匪,栽到安国人身上,以此大加责难安国方包存祸心,并无真心和谈之义。软,就是认定盗匪的主谋,乃是那安国的两位皇子,以他们想以此陷害长庆侯为由,对其拉拢一二。暗示他如能助我使团顺利完成任务,我方也必当投之以桃、报之以李。”
众人面现同意之色。
杨盈“好,那孤就按这样去与这位长庆侯商谈,但到时候具体要怎么说,还得请两位大人提前指点。”
宁远舟“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些节略……”
顾牧“堂主,殿下还不知道在她昏迷时,是谁替她见的长庆侯。”
顾牧只一拱手,神色肃然。众人一凛,任如意倒是挑着眉兴致盎然,杜长史却顺势跟了一句。让二人极为高兴。
她们的计,就是要让任如意与李同光见面,以湖阳郡主的身份断了李同光的念想,和李同光合作,也让宁远舟彻彻底底地敢说情爱。
杜长史“是啊,老夫以为,比起殿下,如意姑娘才是与长庆侯商议的最佳人选。”
宁远舟张了张嘴,却又被顾牧堵了上去。
顾牧“堂主别忘了,我也是使团的鸿胪寺少卿,范东明既能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我们也能。”
随即顾牧又朝着一脸茫然的杨盈解释起来。
顾牧“昨日,替殿下去见引进使长庆侯的正是如意姐假扮的湖阳郡主。”
杨盈正目瞪口呆,宁远舟却陡然厉声厉色。
宁远舟“顾牧!这事儿和如意无关!她不该被牵扯进来。”
顾牧却抬起眼,丝毫不怯。
顾牧“你我都清楚,如意姐在,长庆侯才能与我们合作。”
杜长史见两人气势汹汹,又拱手对着任如意。
杜长史“请恕老夫自作主张。如意姑娘,能否说服长庆侯,关系到这次我等此次出使的成败,还请你暂忍不快,勉为其难!”
任如意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捕捉不到的笑容,只淡淡然。
任如意“两位大人只怕忘了,我并不是贵国人,贵国出使是否成败,与我又有何干?”
众人一下子屏声静气。
杜长史不解,只回头看了眼顾牧。
杜长史“可、可如意姑娘你不是宁大人的……”
顾牧瞬间蹙起眉,迂腐的人总有,那道三从四德的标准总能拿来约束女子。只是顾牧有些费解,杜长史竟也如此将女子比作物件,来推推让让。
任如意也凝着眉,神色凝霜。
任如意“宁远舟,我是需要对你唯命从是的人吗?”
宁远舟看向任如意的眼神万千复杂,但他坚决地道。
宁远舟“不是。杜大人,任姑娘只是我请来教授殿下的女傅。使团的事务,不宜让她插手。”
杜长史“宁大人,事关重要,你就不能牺牲一二吗。如意姑娘——”
任如意“怪了,你想请我帮忙,为什么要问宁远舟?而且,就算我愿意帮忙,那也应该是以湖阳郡主的身份,你就是这么跟宗室郡主说话的?”
杜长史猛然醒转,他连忙起身,行大礼道。
杜长史“臣请郡主解我大梧悬忧!”
顾牧也瞬间接了话茬,朝着任如意行了大礼。
顾牧“臣请郡主为使团与引进使达成合作。”
任如意却挑起眉看着宁远舟。
任如意“宁大人,你不让我插手,但两位大人要我替你们解忧办事,这可难办了。”
众人听出了这语气中的火药味,立刻哗然,纷纷看向宁远舟。
宁远舟凝视着任如意,半晌也是一个大礼。
宁远舟“臣宁远舟先前多有失言,请郡主见谅,长庆侯一事,万望殿下鼎力相助。”
任如意像是未料到宁远舟竟行了如此大礼,下意识地退开一步。
正在这时,孙朗匆匆而入。
孙朗“那个长庆侯又来了,带了重礼,只说深悔昨日惊忧殿下,今日特来候见。”
任如意“就说殿下还在养病,今天由我来见他。”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任如意“我得去换衣裳,于十三。”
于十三忙跟上她,手上姿势千变万化,倒是得意。
于十三“来了!放心吧美人儿,昨天那么仓促,我都能把你画得像模像样,今天我必定使出混身解数,让你绝代一个风华!”
「3k奉上」
「本来想说杜长史是那种非传统文官,但原设定好像崩得太厉害(有点难改,所以逻辑上有什么bug那纯属我无能),难怪后面全走。另外我喜欢一念关山的群像,不喜欢后期过于娇妻的描述,以及各种不合理设定。海晏河清当然是he,但好像后面为死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