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四转眼即到。
寒冬腊月即使是个大晴天,天气仍旧冷的钻心。
姜雪宁坐在闺阁内,怀里抱着一个新烫好的手炉,却还是觉得冷。
这才是寅时三刻,她已经坐在镜前快一个时辰,梳头的嬷嬷分两拨给她梳头,第一波是宫里遣来的经年只给皇后梳头的婆子,她只负责给姜雪宁洗头发,护养头发。
真正的梳头是大月国送来的教养嬷嬷,这个嬷嬷来姜府已经快两个月了,姜雪宁与她已经十分熟悉,大月国的礼仪也都是这位嬷嬷亲自教授。
且不说姜雪宁学东西多快,只就大月国的那些个亲王贵胄也没有多少,自然她学的不快,也都把这些礼仪学的很通透熟练了。
婆子握着梳子,眼睛只盯在姜雪宁的头上,并未看向镜中。
那镜子里的姜雪宁面无表情,像一个会呼吸的木偶一样,只呆呆的,任由两个婆子伺候。
一旁的婢女环儿满眼哀伤,她只管抱着姜雪宁的里衣不撒手。
屋子里气氛沉闷,珠儿端着一个食盘,里面装了一些漂亮的糕点,都是姜雪宁爱吃的。
她知道自己的主子,今日是她最后能够在家的一天了,家里的吃食往后就吃不到了。
想即此,珠儿小声对镜中的姜雪宁道:“小姐,你吃点东西吧!”
姜雪宁看着镜中毫无半点生机的样子,又仔细看着婆子一下一下的给自己梳发髻,转动眼珠同样看了看镜中珠儿的半张脸,
姜雪宁嗯,我渴了,先喝口水吧。
她的声音细小,珠儿听的真切,赶忙放下食盘转过身去端桌子上早就泡好了的茶。
婆子见姜雪宁要喝茶,就停了手中的动作,等姜雪宁喝茶。
茶喝完,姜雪宁似乎才有了一丝气力。
她温和的对梳头的婆子说,
姜雪宁我今日就要去和亲了,这头发能否按照大乾的发式梳?
婆子闻言,亦小声回话,“回公主,今日的发型只能是大月国的发型,小人若是给公主梳了错误的发型,是要被绞杀的。”
婆子的话出口,姜雪宁心中咯噔一下,这大月国竟然这般没有人性,不就是梳一个发型吗,还要杀人,太恐怖了。
环儿听罢,也同样是惊慌,她不顾礼仪出口问婆子,“那我们小姐去了大月国不就是死路一条吗?”
大月国来的梳头婆子听闻环儿的话,心中十分不爽,遂立即回嘴道:“姑娘慎言,我大月国是国法严苛了些,可人民生活安居乐业,不像另国这般。”
环儿自知自己说话没了分寸,立马解释,“我刚才就是听闻大月国因为一个发型就要杀人,所以觉得惊骇。”
婆子解释,“姑娘惊骇是应该的,我大月国自这任国主继位广开言路,纳百姓意见,行人性国风,国内几年遍不再有人因为饥饿流离失所,所以如今才这般强大。”
姜雪宁听到婆子对大月国这般评价,心中又默默对比了一下大乾如今的国政,心中不免唏嘘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