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权有线索。”他几乎是冲进侦迅室的,手里挥舞着一份刚刚整理好的走访记录,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他喘了口气,将记录拍在桌上,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附近的某一家,就是任林青家,他提供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他说,苏蓝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是村里有名的杀猪匠!手稳,刀快,心狠!而且,他还无意中提到,苏蓝老太太经常跟他说,她最怕的就是她那个漂亮的儿媳妇跟别的男人跑了,说那是她儿子唯一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
这个信息如同一道惊雷,在侦迅室里炸响。
许叶的眼睛瞬间亮了,她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抓过那份记录,飞快地浏览着。杀猪匠……怕儿媳妇跑了……这两个看似不相关的信息,在她脑中飞速地碰撞、重组。她抬起头,眼神锐利如刀,直视着东方宇轩:“那么,他就有可能就是老太太下手的动机!”
“动机?”泠紫娟皱眉,“一个老太太,就算曾经是杀猪匠,怎么有能力连续杀害三个年轻女性?而且,那张模糊的照片,那个发簪……”
“不是她一个人!”许叶打断了她,她的思维此刻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运转着,“我们一直想错了!我们一直在纠结一个老太太怎么杀人,但我们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人——她的儿子,苏志强!儿子长得不好看,儿媳妇却很漂亮,这种不平衡感,加上母亲对儿子近乎病态的占有和保护,很容易催生出扭曲的心理!苏蓝老太太‘怕儿媳妇跑了’,她要‘防止’这件事发生,对于一个曾经把杀猪当成日常工作的女人来说,‘解决’一个‘问题’,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许叶没有说出那个字,但她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在苏蓝老太太的眼里,或许那个让她儿子魂牵梦绕、却又可能随时飞走的儿媳妇,和一头待宰的猪,并没有本质的区别。而当她发现儿媳妇苏晴可能真的有了外心,甚至发现了什么秘密时,她那套杀猪的逻辑,就被应用到了活人身上。
“苏晴是第一个,因为她‘背叛’了她的儿子。”许叶的声音越来越冷,“那么后面两个呢?她们是谁?她们或许只是和苏晴走得近,或许只是长得像苏晴,或许……她们只是被苏蓝老太太当成了潜在的‘威胁’,那些会‘勾引’她儿子的‘狐狸精’!在她眼里,这些年轻漂亮的女性,都是需要被‘处理’掉的‘牲畜’!”
这个推断太过惊悚,太过骇人听闻,让整个侦迅室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
“那苏志强呢?他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慕东林沉声问道。
“他是帮凶,也可能是诱饵!”许叶肯定地说,“苏蓝老太太年纪大了,体力有限,她需要一个帮手来跟踪、来锁定目标、来制造不在场证明。还有谁比她那个对她言听计从、同样对儿媳妇(或者说所有漂亮女性)怀有复杂怨恨的儿子更合适?母子二人,一个出谋划策,一个动手执行,或者反过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凶手有时候显得力大无穷,有时候又行动迟缓像老太太!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我们得立刻行动!”东方宇轩当机立断,“目标,苏蓝和苏志强的住所!夏侯权,带路!”
与此同时,在一条狭窄、阴暗的老巷深处,任林青的家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某一个家里”……这个“某一个”,此刻正面临着灭顶之灾。
任林青的老婆婆,一个年近七旬、满脸皱纹的老人,此刻正被逼到了墙角,浑身筛糠似的发抖。在她面前,站着一个人,不,更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那是苏蓝老太太,但此刻的她,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她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刀身狭长而锋利的尖刀,那不是菜刀,那更像是一把……剔骨刀。
“我……我可是什么都没做啊!苏蓝妹子,你……你这是干什么?放下刀啊?有话好好说……”老婆婆的声音带着哭腔,她不明白,为什么几十年的老邻居,会突然变成这副模样。
苏蓝的眼神空洞而残忍,她咧开嘴,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好好说?我跟任林青好好说了,我让他离我儿媳妇远点,他听了么?他那张老不死的眼睛,总是往我家晴晴身上瞟!他以为我不知道?他以为我老了,就杀不了猪了?”
她向前逼近一步,刀尖离老婆婆的喉咙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为了防止我儿媳妇跑了,为了保护我儿子,一切都可以当猪杀了。”苏蓝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天经地义的真理。“你男人多看了我儿媳妇一眼,他就是一头有罪的猪。你,是他的老婆,也该一起受罚。”
“不!不!苏蓝!我错了!我今后不靠近就是了!我让他再也不出门!求求你,放过我们吧!”门外,一直躲着不敢出声的任林青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吓得魂飞魄散,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门内声嘶力竭地哭喊。
但已经晚了。
就在苏蓝的刀即将刺下去的瞬间,巷口传来一声沉稳而有力的断喝:“住手!警察!”
一个身影如猎豹般冲了进来,他虽然穿着便服,但那挺拔的身姿、锐利的目光和瞬间进入战斗姿态的架势,无不昭示着他的身份。这是一个感觉异常的退役警察,他恰好住在附近,刚才听到了任林青那撕心裂肺的哭喊,职业的本能让他立刻赶了过来。
苏蓝的动作一顿,她猛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但更多的是被冒犯的暴怒。她挥舞着尖刀,恶狠狠地朝那个退役警察扑了过去:“滚开!这不关你的事!”
退役警察名叫典格,他虽然退役了,但身手丝毫没有生疏。他侧身一闪,巧妙地躲过了苏蓝的攻击,同时一个扫堂腿,试图将她绊倒。但苏蓝毕竟杀过猪,对人体的结构和发力点有着异于常人的了解,她竟然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稳住了下盘,反手一刀朝典格的腹部划来。
典格心中一凛,没想到这个老太太如此难缠。他只能连连后退,暂时只能与她周旋,寻找制服她的机会。他知道,自己一个人很难在不伤害她的情况下将她制服,必须等待支援。
“典格,我们可以阻止一下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典格精神一振,他看到东方宇轩、许叶、泠紫娟和慕东林等人已经赶到。许叶和泠紫娟立刻从侧面包抄,而东方宇轩和慕东林则堵住了巷子的另一个出口。
苏蓝见状,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她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放弃了与典格的缠斗,反而举着刀,发疯似的朝许叶冲去。在她眼里,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侦探,和那些她杀掉的“狐狸精”没什么两样,都是她仇恨的化身。
“许叶,小心!”泠紫娟惊呼。
许叶却没有躲闪,她冷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如电,紧紧锁定着苏蓝握刀的手腕。就在苏蓝的刀尖即将触及她身体的瞬间,许叶动了。她身体猛地向下一沉,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过了攻击,同时右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苏蓝的手腕“阳溪穴”,左手则顺势一托她的手肘。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苏蓝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尖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许叶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个干净利落的擒拿手,将她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一个小时后,苏蓝被正式逮捕。面对如山的铁证和许叶层层递进的心理攻势,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不仅承认了自己杀害儿媳妇苏晴以及另外两名无辜女性的罪行,还供出了她的儿子苏志强作为同犯的全部事实。
侦迅室里,许叶看着审讯室里那个蜷缩在角落、眼神呆滞的老太太,心中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一片沉重。她缓缓地对东方宇轩说:“师父,有时候,最可怕的凶器,不是刀,而是人心。而最恐怖的凶手,也不是那些青面獠牙的怪物,而是那些被扭曲的爱和占有欲,彻底吞噬了灵魂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