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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人生路上

许叶侦探禄

许叶这一次已经到头了,心中的城门已经过了。那座城,是他用无数个日夜的幻想、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孤注一掷的勇气构筑起来的。城里有朱晓玲的笑,有她低头时垂落的发丝,有她说话时带着点南方口音的温柔。他曾是那座城唯一的守卫,也是唯一的囚徒。他以为只要守得够久,攻城略地的英雄终会是自己。然而,现实是,他连城门都没能摸到,城池的主人就已经换上了另一面旗帜,将他的所有幻想碾作尘埃。他站在城外,看着那座曾经灯火通明的城池,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冷风呼啸,吹得他骨头缝里都发寒。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不是结束在某个具体的瞬间,而是结束在这漫长而无声的等待与绝望的累积之后。他的人生,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而时间,却毫不留情地从他身边呼啸而过。

  朱晓玲篇:

  “缘哥,我知道你已经很伤心了,但是小说还需要你写。”

  朱晓玲的微信消息像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在李缘沉寂的心湖里漾开一圈微不足道的涟漪。她总是这样,在别人最狼狈的时候,用最冷静、最实际的话语,试图将对方从泥潭里拉出来。她不说“我懂你”,也不说“别难过”,她只说“小说还需要你写”。因为在她看来,对于李缘这样的人,创作就是他的呼吸,是他的生命线。只要笔还能动,人就还没彻底垮掉。

  李缘盯着手机屏幕,那行字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城市霓虹的光怪陆离,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失恋的痛楚像一张细密而坚韧的网,将他牢牢包裹。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变得迟钝,味觉尝不出咸淡,听觉辨不清悲喜,连思维都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油脂糊住,转不动,也理不清。他曾经引以为傲的想象力,此刻变成了一片贫瘠的荒漠,任何试图萌芽的灵感,都会在瞬间被那名为“失去”的烈日灼烧殆尽。

  他抬起僵硬的手指,在屏幕上缓慢地敲下回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我打不起精神。刚刚分离,又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好的想法。”

  这几乎是实话。他的世界里,所有的色彩都随着那个人的离开而褪去。他写的小说,无论是悬疑、科幻还是都市,内核都离不开对人性的探讨和对情感的描摹。可现在,他连自己的人性都看不懂,自己的情感都一团乱麻,又如何去构建别人的故事?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一个只会模仿自己过去作品的劣质工匠。

  朱晓玲在屏幕另一端,看着这行充满了无力感的文字,心疼得无以复加。她知道李缘的痴情,也知道他的痛苦有多深。她多想飞奔到他身边,给他一个拥抱,告诉他“你还有我”。但她不能。她知道,现在任何过度的情感介入,都只会让他更加封闭。他需要的是一个出口,一个能让他重新与世界连接的契机,而不是另一个让他感到压力和负担的情感源头。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编剧,她最擅长的就是构建情节和设置转折。或许,她可以为李缘的生活,编写一个“转折点”。

  她回复道:“那不写小说。我们来聊点别的,就当……是给我收集素材。你相信吗?现实有时候比小说更离奇。”

  李缘没有回复。他只是把手机扔在一边,重新陷入那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七天后。

  温萍伊家。一具尸体。

  这则新闻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李缘混沌的世界里炸响。温萍伊,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她是他们共同的朋友,一个性格开朗、家境优渥的富家女,也是李缘前女友的闺蜜。更关键的是,温萍伊的父亲,是本市一位极有影响力的企业家。

  李缘是在朱晓玲的电话催促下,才失魂落魄地赶到了现场。警戒线外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和闻讯而来的记者。他穿过人群,看到了站在警戒线内,脸色同样苍白的朱晓玲。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震惊和恐惧。

  “缘哥……”朱晓玲看到他,声音有些发颤。

  李缘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是他七天来,第一次主动做出带有安抚意味的动作。冰冷的现实,似乎暂时压过了他内心的情伤。

  “怎么回事?”他哑着嗓子问。

  “不知道,警察刚进去没多久。是……是保姆发现的,说温小姐约了她今天来打扫,结果……结果就……”朱晓玲说不下去了,她捂住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从别墅里走了出来,神情严肃。他身边跟着两名刑警。李缘和朱晓玲都认得他,市局的首席法医,唐元庆。他经常以顾问身份参与一些影视剧的创作,算是他们的半个熟人。

  唐元庆看到了他们,眉头紧锁地走了过来。

  “你们也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节哀顺变吧。”

  “唐法医,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晓玲急切地问道。

  唐元庆推了推眼镜,目光在李缘和朱晓玲脸上扫过,最终定格在李缘身上,仿佛在评估他能否承受接下来的信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用他那毫无波澜的、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初步勘验,死因是颈动脉破裂导致的大出血。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午夜到凌晨两点之间。没有挣扎痕迹,门窗完好,凶手应该是个熟人,或者……是个能让死者毫无防备的人。”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话:

  “最诡异的是凶器。我们在死者颈部,发现了一根极细的银针,直接、精准地扎破了颈动脉。手法干净利落,一击致命。我干法医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古典又如此残忍的杀人方式。”

  唐元庆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李缘脸上,带着一丝探究和警告的意味,缓缓说道:

  “李作家,朱编剧。你们是死者的朋友,或许比我更清楚。温萍伊她父亲,温老先生,他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或者说,得罪了什么样的‘高人’?”

  “高人?”李缘喃喃自语,这个词像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

  一个被古典银针精准杀死在密室中的富家女,一个有权有势的父亲,一个“高人”般的凶手……这所有的一切,荒诞、离奇、充满了戏剧性的冲突和悬念。

  这不正是他一直在寻找,却求而不得的那个“故事”吗?

  一个比任何虚构都更加黑暗、更加残酷的真实故事。

  李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但这股寒意非但没有让他退缩,反而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激活了他几乎沉睡的神经。他失恋的痛苦,他的自我怀疑,他的创作枯竭,在这一刻,都被这起血腥而诡异的谋杀案冲击得支离破碎。

  他抬起头,眼神里第一次在七天里,出现了除了麻木和悲伤之外的东西——一种近乎病态的、专注的光芒。他看着唐元庆,又看了看身旁惊魂未定的朱晓玲,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知道她父亲得罪了谁。但是,我想,我必须把这个故事写完。”

  朱晓玲猛地转头看向他,她从李缘的眼神里,看到了那个熟悉的、才华横溢的小说家正在回归。但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恐惧。她知道,李缘已经把这件事,当成了他走出阴霾的唯一途径。这意味着,他将把自己,也把身边所有相关的人,都卷入这个真实而危险的故事里。

  “缘哥,这太危险了!”她低声劝道。

  李缘却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晓玲,你之前说,现实比小说更离奇。现在,我信了。一个作家,遇到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故事’,如果选择逃避,那他就不配再拿起笔。这不是为了我,这是为了温萍伊。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她的死,应该有一个被世人所知的结局。”

  他看着朱晓玲的眼睛,认真地说:“我需要你。作为编剧,你的逻辑和结构能力比我强。我们一起,把凶手从故事里揪出来,好吗?”

  朱晓玲看着李缘眼中重新燃起的火焰,那是一种混合着痛苦、执念和创作欲望的复杂火焰。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止他。而且,在内心深处,她也不想阻止。她喜欢的不就是这样一个为了追求真相和故事灵魂而奋不顾身的李缘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陪你。”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商务车里,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高倍望远镜。他看着警戒线外并肩而立的李缘和朱晓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游戏,开始了。”他对着蓝牙耳机轻声说道,“主角已经入场。让我们看看,这位‘小说家’,能不能猜出我为他写下的结局。”

  城市的阴影下,一场围绕着银针、死亡和文字的致命游戏,正式拉开帷幕。李缘的城门虽然因失恋而紧闭,但另一扇通往地狱与真相的大门,却已在他面前轰然打开。这一次,他将不再是旁观者,而是手握笔杆的猎手,与一个隐藏在幕后的、同样擅长“讲故事”的魔鬼,展开一场生死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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