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历后家里听音乐到了张杰的《他不懂》彻底哭了。”
李篇缘蜷缩在沙发角落,身体随着音乐的节拍微微颤抖。窗外是城市的霓虹,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是为她而亮。张杰的声音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划开她用忙碌和伪装缝合的伤口,里面流出的不是血,是三个月来积攒的所有委屈、不解和自我怀疑。
“他不懂你的心假装冷静,他不懂爱情把它当游戏……”
歌词一字一句,都像是那个男人曾对她说过的谎话的回响。她想起他最后一次离开的背影,决绝得像一阵风,卷走了她所有的热情和期待,只留下一地狼藉。她以为时间是良药,可此刻才发现,时间只是把尖锐的痛磨成了绵长的钝痛,在不经意的瞬间,比如听到一首熟悉的歌,路过一家常去的餐厅,甚至只是在深夜里翻个身,就会狠狠地攫住她的心脏,让她窒息。
她哭得不能自已,眼泪浸湿了抱枕,也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为什么?这个问题在她脑海里盘旋了千万遍,却始终没有答案。她自问没有做错什么,她付出了全部的真心,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那段感情,可最终换来的,却是一句轻飘飘的“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会碰到一个碰人的人啊?”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这个“碰人”,在她心里是“伤人”的谐音,也是一种绝望的控诉。她感觉自己像一件易碎的瓷器,被一个不懂珍惜的人拿起,又重重摔碎。那些曾经的甜言蜜语,如今都变成了刺向她的利刃。
哭累了,她昏昏沉沉地睡去。梦里,她又回到了那个让她心碎的场景,醒来时,天色已蒙蒙亮。她决定出门走走,或许清冷的空气能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一些。
走在清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秋风卷起几片落叶,在她脚边打转。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眼泪又一次不争气地滑落。她觉得自己像个游魂,与这个充满活力的世界格格不入。就在这时,一个骑着共享单车的年轻人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因为速度太快,车把不小心蹭到了她的手臂。
“哎哟!”李篇缘吃痛地叫了一声,身体一个趔趄。
那个年轻人立刻刹车,回过头来,满脸歉意:“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我赶时间,没看到你……”
李篇缘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焦急的男孩,他眉眼清秀,眼神里满是真诚的慌乱。这一刻,她所有的委屈和悲伤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说“没关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手臂上被蹭红的地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
年轻人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坏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我……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我送你去医院?或者我赔你钱?”
李篇缘摇了摇头,哽咽着说:“不关你的事……是我……是我自己……”她越说越觉得委屈,为什么连走路都会碰到“伤人”的人?为什么全世界都在提醒她,她是个被抛弃的、可怜的失败者?
年轻人更加困惑了,但他没有离开,而是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了过去:“那个……你别哭了,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哭解决不了问题的。你看,天都亮了,新的一天开始了,总会有好事发生的。”
他笨拙的安慰,像一缕微弱的阳光,照进了李篇缘冰冷的心房。她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看着男孩真诚的眼睛,心里那股尖锐的痛,似乎缓和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谢谢你,我没事了。”
男孩见她情绪稳定下来,才松了口气,再次道了歉,便骑上车匆匆离去。李篇缘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心里五味杂陈。或许,这个世界并非只有恶意,只是她的心被蒙蔽了太久。
“三天后”
城市中心的“静语”咖啡馆,是四个老友的固定据点。温暖的灯光,醇厚的咖啡香,本该是放松闲聊的绝佳场所,但今天,气氛却有些凝重。
许叶搅动着面前的拿铁,率先打破了沉默,她的目光落在李篇缘依旧有些憔悴的脸上,轻声却坚定地说:“我们还是不靠近的好。”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在场的三个人都明白她口中的“他”是谁——那个让李篇缘遍体鳞伤的男人,周哲。
孟泉兰放下手中的甜品叉,附和道:“是啊?”她一向是四人中最理智、最现实的那个,此刻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篇缘,你听叶姐的。那种男人,就像沼泽,你陷进去一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出来,难道还想再跳进去一次吗?”
李篇缘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温热的咖啡杯。三天前那个清晨的偶遇,让她混乱的心有了一丝松动,但周哲的消息,就像幽灵一样,又缠上了她。分手后,他断断续续地发来一些“关心”的信息,从“最近好吗?”到“我梦到你了”,再到“我才发现,我还是忘不了你”。这些话语,像甜蜜的毒药,一点点侵蚀着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防线。
“他……他说他后悔了。”李篇缘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后悔?”许叶冷笑一声,她的眼神锐利如刀,“李篇缘,你清醒一点!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会说后悔?一,他寂寞了,找不到比你更好的;二,他看到你过得好像不错,他不甘心;三,他只是习惯性地想回头掌控你。你告诉我,哪一种是真心?”
许叶的话虽然刺耳,却句句在理。她是四人中的大姐大,经历过风浪,看人看事总是入木三分。
吕文兰一直没说话,她是个心思细腻、善于观察的人。她看着李篇缘挣扎的样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孟泉兰说:“泉兰,你侄女不是想谈恋爱吗?叫晓雯是吧?我前几天在朋友圈看到她,青春洋溢的,多好。”
这个话题的突然转折,让李篇缘和许叶都有些意外。
孟泉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和担忧:“别提了,那丫头,典型的恋爱脑。前阵子认识了个男的,才认识一个星期,就天天‘哥哥’‘哥哥’地叫,恨不得把心都掏给人家。我劝她慢一点,了解清楚再说,她还嫌我老古董,说她相信感觉。”
“恋爱脑?”许叶挑了挑眉,“这可不行,现在社会这么复杂,女孩子光有感觉是不够的。”
孟泉兰点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是啊,所以我才担心。她那个年纪,对爱情充满了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像……就像曾经的篇缘。”她看了一眼李篇缘,眼神里满是心疼,“男人嘛,尤其是在追求期,什么甜言蜜语都说得出口,什么承诺都敢做。可一旦过了新鲜感,激情褪去,本性就暴露了。到时候,受伤的还不是女孩子自己?”
她顿了顿,环视了在场的三个姐妹,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家都是女的,懂的都懂。刚开始的时候,他会把你宠上天,觉得你的一切都是可爱的。可时间长了,你的撒娇变成了作,你的依赖变成了负担,你的关心变成了束缚。他开始不耐烦,开始挑剔,开始觉得你不懂他。最后,他一句‘我们性格不合’,就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你一个人在原地,怀疑人生,怀疑自己。”
孟泉兰的这番话,像一面镜子,不仅照出了她侄女可能面临的未来,更精准地映出了李篇缘刚刚经历的过去。李篇缘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眶又红了。是啊,周哲不就是这样吗?恋爱初期,他会为了她跑遍半个城市买一杯她爱喝的奶茶,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会耐心地听她讲所有琐碎的小事。可后来,他开始嫌她烦,嫌她管得多,嫌她不够独立。那些曾经的爱意,都变成了扎向她的利刺。
吕文兰轻轻握住李篇缘的手,柔声说:“篇缘,泉兰说得对。我们不是不相信爱情,而是不相信一个已经证明过他不值得爱的人。周哲的‘后悔’,可能只是他一时寂寞的借口,也可能是他控制欲的作祟。你想想,如果他真的懂得珍惜,当初怎么会那样对你?”
许叶也接着说:“三天前,你还在街上因为想到他而崩溃。现在,他一条信息,就让你又开始动摇。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还没有真正走出来,你的伤口还在流血。这时候靠近他,不是重归于好,是自取灭亡。你需要的是时间,是彻底的断联,是重新找回那个没有他也能闪闪发光的自己。”
咖啡馆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咖啡机轻微的嗡嗡声。李篇缘抬起头,看着眼前三个为她操碎了心的姐妹,她们的眼神里有担忧,有心疼,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持。
她想起了那个清晨,那个撞到她的陌生男孩,他笨拙的安慰,那句“总会有好事发生的”。或许,她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周哲这一个中心。或许,她真的应该放下过去,向前看。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拿起手机,点开了周哲的聊天框。里面是他最后发来的一条消息:“周末有空吗?我想见你,我们好好谈谈。”
李篇缘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很久,然后,她一字一句地输入:“不必了。周哲,我们真的结束了。谢谢你曾带给我的快乐,也请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点击发送,然后,她没有丝毫犹豫地,按下了删除联系人。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她抬起头,对姐妹们露出了一个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饿了,”她说,“这家店的提拉米苏不是很有名吗?我想尝尝。”
许叶、孟泉兰和吕文兰相视一笑,她们知道,那个曾经为爱痴狂、遍体鳞伤的李篇缘,终于回来了。她或许还会痛,或许还会在某个深夜里独自疗伤,但她的眼神里,重新燃起了光芒。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正好落在她们四人身上,温暖而明亮。孟泉兰看着李篇缘,又想起了自己的侄女,心里暗暗决定,回去一定要好好跟晓雯谈一谈,把今天的故事讲给她听。因为有些道理,只有同为女人,才能真正地“懂的都懂”。而爱情这门课,每个女孩,都需要学会的第一课,就是先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