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主持人正用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引导着话题,屏幕上弹幕如瀑布般滚过,粉丝们为刚刚结束的《识之律者》最终幕表演而疯狂。然而,在后台那个略显拥挤、堆满道具和线缆的休息室里,气氛却比台前要热烈一百倍。
许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沙发上,她刚刚卸下识之律者那副清冷孤傲、掌控一切的面具,此刻的她,脸上还带着表演后的红晕,眼神里却藏着一丝如释重负后的狡黠。她拿起一瓶水,拧开盖子,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核心主创,笑着开了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清:
“网络直播采访会”许叶这一次演的后半段有点不多,因为我有家,防止他乱想,我就推了勾引的戏。”
她说话时,眼睛似笑非笑地瞟向了角落里那个正襟危坐、假装在研究剧本的男人——苏毅林。苏毅林闻言,身体僵了一下,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躲,嘴里小声嘟囔:“艺术创作,艺术创作嘛……”
“噗嗤——”一声没忍住的笑,来自坐在许叶对面的何希兰。她今天扮演的是剧中一个关键配角,一个亦正亦邪的情报贩子。她一边用卸妆棉擦着脸上的浓妆,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林志兰,那么有什么好玩的吗?我演的时候都快憋出内伤了!你让我在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里,对着许叶的识之律者抛媚眼,我脑子里全是‘天啊,这可是我表姐,她老公还在家看直播呢’,差点就笑场了。”
何希兰口中的“林志兰”,是她今天扮演的角色名,也是她习惯性的自嘲方式。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何小姐和许小姐还是亲戚吗?”一个清脆又带着点八卦气息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新晋小花陆依琳,她在剧中饰演一个天真烂漫的实习女武神,戏份不多,但因为是第一次参与这种S级项目,全程都像个好奇宝宝。
许叶笑着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宠溺:“她的妈妈许芝雅,是我爸爸的姐姐。按理说,我得叫她一声表姨,但她非得跟我平辈,叫什么表姐,乱了套了。”
“我的天!”陆依琳夸张地捂住嘴,“那刚刚台上……你们俩演对手戏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啊?尤其是最后那场,希兰姐你的角色不是还‘调戏’了叶姐一下吗?我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杀气!”
何希兰翻了个白眼,把卸妆棉往桌上一扔,指着苏毅林,气不打一处来:“何希兰有很多笑场也多!许表妹演的识之律者实际上在场外笑得最开心!你们是没看到,每次镜头切不到我这边,许叶就对着导演做鬼脸,我这边拼命维持着林志兰那种妖媚又危险的表情,嘴角都快抽筋了!”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气”都呼出来,然后再次将矛头对准了罪魁祸首:“苏毅林!因为你们不知道那些都是他的主意!什么‘增加角色张力’、‘制造宿敌间的化学反应’,我看他就是想看我出糗!”
苏毅林终于坐不住了,他推了推眼镜,站起身来,像个被老师点名批评的小学生,脸上却挂着一种“我这是为了艺术”的执着表情:“大家听我解释,这个设计是有深意的。识之律者和林志兰,一个是理性的化身,一个是感性的极致,她们之间的对立本身就充满了戏剧性。加入一点点……嗯,超越敌对的暧昧感,能让这种对立更加复杂,更加引人入胜。这是后现代解构主义在戏剧表现上的一次大胆尝试!”
“去你的后现代解构!”何希兰笑骂道,“你就是想看我怎么在表姐面前耍宝!”
一直没说话的陆依琳,此刻眼神里闪烁着恍然大悟的光芒,她凑到何希兰身边,压低声音,像是在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什么?我就说怎么他就逃过一劫!”
众人好奇地看过来。
陆依琳清了清嗓子,模仿着刚才采访会上主持人的语气:“‘苏导,我们知道您以严苛著称,这次为什么对何希兰小姐的几次小失误如此宽容呢?’然后苏导就说‘那是演员对角色的即兴发挥,是灵光一闪’……原来如此!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她的话让整个休息室的气氛达到了顶点,大家笑作一团。许叶看着这群可爱的伙伴,心里暖洋洋的。她知道,这场直播的成功,不仅仅是因为她演活了识之律者,更是因为有这群人在背后,用专业、用默契、用一点点无伤大雅的“恶作剧”,共同编织了这个精彩的故事。
笑声渐歇,许叶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苏毅林身上,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她知道,苏毅林虽然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艺术家,但心思细腻得很。他安排这场“勾引戏”,或许真的不只是为了所谓的“戏剧张力”。
她缓缓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苏毅林,老实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苏毅林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依旧聚集着不肯离去的粉丝,轻声说:“叶姐,你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我是故意的。”
他转过身,看着众人,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直播的受众太广了,太复杂了。我知道,自从你宣布结婚以来,网上就有些不好的声音,说你‘人设崩塌’,说你‘不再纯粹’。我……我受不了他们这么说你。”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我就想,干脆把最极致的、最‘出格’的表演放在直播里。让所有人都看看,许叶就是许叶,她能演好冰冷的识之律者,也能驾驭充满诱惑的林志兰,她是一个演员,她的魅力在于她的角色,而不是她的私生活。我想用这种方式,堵住那些人的嘴。我想告诉他们,你们的‘女神’,根本不在乎你们那些狭隘的定义。”
休息室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苏毅林这番突如其来的真情告白给震住了。他们一直以为苏毅林只是个有点古怪的“技术宅”,没想到他内心深处,对许叶,对这个团队,有着如此深沉的守护。
何希兰眼眶有点红,她走过去,轻轻拍了拍苏毅林的肩膀:“你这个傻子……早说啊。”
许叶站起身,走到苏毅林面前,没有说话,只是给了他一个深深的拥抱。这个拥抱里,包含了感谢、理解,以及家人般的温暖。
“好了好了,”许叶松开手,笑着打破了这感伤的气氛,她重新看向何希兰,故意板起脸,“不过,你这个主意,把我这个表姐都坑了。我老公刚刚发信息来,问我‘林志兰是谁,为什么你对她笑得那么甜’,我现在得回去写八百字的检讨了!”
“哈哈哈哈!”众人再次爆笑。
“别怕,表姐!”何希兰豪气地一挥手,“我帮你一起写!我就告诉他,林志兰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你们姐妹情深,感人肺腑!”
“去你的!”许叶笑骂着,将手里的水瓶轻轻扔了过去。
水瓶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被何希兰稳稳接住。窗外的夜色渐浓,但这个小小的休息室里,却因为这群人而灯火通明,温暖如春。他们不仅仅是同事,是搭档,更是可以相互调侃、相互扶持的家人。
这场网络直播采访会,对于屏幕前的观众来说,是一场视觉盛宴;而对于他们来说,只是又一个充满了欢笑、泪水、默契与守护的,普通而又不平凡的夜晚。识之律者的故事或许已经落幕,但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苏毅林已经在构思下一部作品的雏形,陆依琳正缠着许叶请教表演技巧,而何希兰,已经开始计划着下一次,该如何“坑”一下她亲爱的表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