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们小心地进了里间,发现了摇篮里的空襁褓,旁边铜制的大锅咕咚咕咚地烧着沸水,散发出刺鼻的死人气味,不远处案板上还有几块骨,有些锈了的刀嵌在案板里。
而旁边则是一柜子的油灯,于付氏在用人油炼灯!怪不得那些灯如此明亮。
凌久时被气味呛得捂住鼻子,抬眸的时候却倏地愣了愣,他招手示意二人来看。
黎东源:“门就这么出现了?有点侮辱我智商啊?”虽然这是第三扇门,的确不需要动太多脑筋。
还来不及高兴,凌久时就敏锐地捕捉到了骤近的脚步声,拉着他们躲到了红绸之后。
进来的人是于付氏。
凌久时有些头皮发麻,他看着于付氏挽起袖子恶狠狠地宰肉,却又带着些许漫不经心,好似这样的血腥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可如此狠厉的一个人,却对她怀里的空襁褓关怀备至,温声细语。
他们藏的地方绝不隐蔽,于付氏很快就会发现,黎东源想拉着他们从后面悄悄出去,却被凌久时一把拉住:“别动,有人来了。”
吴崎瞳孔地震,谁这么倒霉?进来就撞见门神,他等会儿不会碰到凶案现场吧?
他小心地透过红绸的缝隙去看,只听门吱嘎一声,进来的人赫然是黎镜。
于付氏听见动静看了过去,神色倏地凝住,话语中透着危险,近乎呵斥道:“你怎么在这儿?!”
“别这么大声,吵着孩子。”阮青淮笑了笑,无端显露几分游刃有余,只有绷直的肩背和放在腰侧的手映射出她从不放松的警惕。
进来前她知道里面有人,只是没想到竟然是于付氏在哄孩子,门神的温情向来罕见。
她目光扫向周围,已经隐约猜出了什么,只是需要一点验证。
阮青淮旁若无人地走到案板前,顺走了一个绿色的小瓶,再抽出宰肉的钝刀,漫不经心道:“夫人,问你个问题。”
她抬眸,目光如冰刺一般:“献祭给河神的孩子们,都到哪里去了?”子不语怪力乱神,她可不信有什么会吃人的河神。
躲在后方的吴崎这下是真的惊了,忍不住攥紧了凌久时的袖子。我的妈,和门神硬钢啊?勇气真的大大的有。
凌久时也觉得不一般,黎镜这表现可不像只过过第三扇门的人,敢和门神硬来的,他至今只见过澜烛和青淮,但他俩都没进来。
这明显也不是白鹿的人,白熊?
还是什么民间高手?
只是单想是想不出来的了。
于付氏平日不常搭理他们这些过门人,只等晚上一个个将其杀死,没想到青天白日还遇到这么个不要命的,冷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孩子献祭给了河神,自然是在河里。”
她攥紧了手里的襁褓,将边缘翻过来盖住前端,好似真的怕吓着了孩子:“这里不是客人该来的地方,还请回吧。”
如今一没过亥时,二也不是点灯的时候,阮青淮没触碰禁忌条件,她自然不可能杀人,只得冷脸将人请走。
“夫人不妨看看这个,”她一只手拿着钝刀,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册书,“眼熟吗?”
她昨天提醒过凌久时后面有个祠堂,当然是因为自己去过,还顺便翻出了手里的东西,一本像账本的族谱。
于付氏脸色霎时一变:“还给我!”
阮青淮极顺从地将东西放到了桌上,随后笑了笑。她当然知道自己这算打草惊蛇,但她要的就是“惊蛇”——只要蛇敢动,她就能捏住它的七寸。
阮青淮:“还给你了。”
她看着于付氏飞快将族谱拿走,迅疾间襁褓的绢巾披散下来,露出空落落的一片,她笑意蔓延,声音悠悠,好心提醒道:“夫人,怀里是空的,孩子不见了。”
于付氏垂眸一看,怒火霎时燃了满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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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师河在这扇门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