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凌凌的暗河水潺潺流过,岸边的鹅卵石光滑而锃亮,堆积成一条小路,一脚踩下去还有些硌脚,少年轻快地蹦在石头上,抬眸时眼睛很亮:“姐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啊?”
“我叫苏白微。”女子挑眉道。
“白微姐姐?”
“十七,”苏白微揉了揉少年的头,笑道:“我不是姐姐,是师父。”至于白微姐姐,那是独属于另一个人的称呼。
“师父……”十七轻轻呢喃一句,果断改了口:“师父,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苏白微:“西边有一座城,名叫雪月。春赏百花,夏能闻风,秋听细雨,冬观落雪。最重要的是……那里有很多高手。我们去那里。”
“那个你说要当天下第一的人也在?”十七仰头看她,问得很认真。
苏白微没想到自己不过这么随口一提,十七竟记住了,她道:“在。”
苏白微又问:“十七,那你可还记得方才临走时我和大家长说了什么话?”
“名扬天下?”十七轻笑一声,眉宇间尽是少年傲气,恣意而明媚,他无所谓道:“我早就这么打算了。”
虽然两年较他预想的时间早了些,毕竟若在寻常人家,他这般大的孩子还在玩儿泥巴呢。但他从出生那天起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只做个普通人。
年少成名……十七嘴角轻扬,说起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呢。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啊,苏白微对他一笑,虽然她躲这个孩子躲了很久,但在见他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这就是她的弟子,唯一的弟子,只因一个“缘”字。
“十七,我教你学剑吧。”苏白微道:“剑是这世间最美的东西。”
“不要,刀才是世间最美的。”十七摸了摸腰侧的刀,隐约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语气却十分坚定:“它不是我的武器,是我的朋友。”
苏白微挑眉道:“谁说学刀就不能学剑了?”
十七却摇摇头:“做一事终一事,我的刀还未练到极致,我不能学剑。”
他虽年少稚嫩,性子还有些跳脱,但在这一事上似乎格外坚持,恍惚间可以窥见几分日后那般沉稳持重的影子。
或许这才是他最鲜亮的底色。
“好。”苏白微垂眸低笑一瞬,而后挑眉:“那便将刀练到极致,我再教你学剑。”
她看少年还有犹疑,反问:“怎么?你觉得你办不到?”
十七摇头,他直视着苏白微:“只要我想。”
只要他想,他就能做到。
“好。”苏白微顿了顿,手腕翻转间十七腰侧那把刀蓦地出鞘,锃亮的刀光有一瞬闪了十七的眼,待他双目清明之时,苏白微已然将他的刀握在了手里。
“小十七,师父接下来说的话你都得记住了。”苏白微曲指敲了敲那把刀,刀是玄铁所制,敲击有清脆的响声,她语气很淡,“因为我不会再说第二次。”
也就是这一刻,十七盯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师父,突然觉得她才是那把刀,而握在她手里的不过是一个装饰的器具,轻易就能折断。
“天下武学,一脉相承。窥一得二,得二便可看全貌。”苏白微指尖轻抚着那把刀,话语中的笑意早已消失殆尽,只余一点水沁般的微凉。
“一乃形,二为意。”苏白微持刀而立,身旁仿佛有夜风鼓噪,十七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头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和刀之间的羁绊,此前不过只是有些隐约的牵扯而已。
这……便是意?
苏白微手腕翻转,声音微沉:“习刀之人,所得其势,当睥睨天下。”
她随手挥出一刀,周遭波澜未惊,安静如旧,仿佛根本无事发生,可就在下一瞬,那河中的太湖石便被齐齐拦腰斩断,磅礴的刀意肆虐地将其绞成齑粉,河面骤然炸起千层巨浪。
炸开的河水浇了十七一身,他却丝毫未觉,少年愣愣地看着苏白微,这下是真的目不转睛。
苏白微将刀插回他的鞘中,看向他道:“记住了?”
十七恍然回神,他突然跪地,结结实实地行了个拜师礼:“师父在上,徒儿记住了。”
“起来吧,以后不必跪我。”
“两年。”苏白微垂眸看他,“小十七,能做到吗?”
两年名扬天下不是难事,但要做到师父这个程度,恐怕还远得很,但十七回看她,仍旧坚定:“十七愿意一试。”
“走吧。”苏白微将他拉了起来,“小徒弟,我们该回去了。”
“师父出来太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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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我家谢熄也是个天才哈哈。
不然怎么配得上我永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