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在宫中长大的沈䎅再清楚不过皇宫的大致规划,正中间这条线路上建造的宫殿,自古以来都是皇上起居、上朝、议政的地方。
再三踌躇,眼瞅着到了朝阳宫的门口,沈䎅停下脚步:“敢问冶公公。”
小冶子心下一惊扑通一声跪下:“公子,奴才小冶子,您吩咐就好。”
这一跪禹桉不免惊讶,面上强撑着镇定。
沈䎅没有避开,小冶子的跪他还是受得起的,少年蹙眉开口:“今日天色已晚,可否奏明陛下,待明日沐浴更衣后,再去拜见。”
小冶子磕头伏地,似是对他有些害怕:“奴才遵旨办事,请公子莫要为难奴才。”
沈䎅抬头看了看朝阳宫的牌匾,神情晦涩难懂,没曾想时隔六年后的再次碰面却是在衍国皇帝的寝宫里,秦肆已从那个意气风发的太子,成为了人人敬畏的帝王,而他,是昭国遣衍的质子。
“我不过敌国质子,你怕我作甚?”见小冶子不答话依旧跪伏,沈䎅叹气:“罢了,可否带禹桉去我日后的住所提前打理下。”
从宫门口下了马车后就被径直带到这里,总得让禹桉先去打点日后的寝殿。
“公子……”禹桉担忧的看向他家主子。
沈䎅看的很开,安慰的冲禹桉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在这衍国宫中乱说话。
小冶子低头不语,沈䎅心下了然,只怕小冶子也不知道,“起来吧,我不问就是了。”
他早已想明白,来了这衍国大概是会侍奉皇帝的,却没想到如此之快。
“多谢公子。”小冶子长松一口气,忙爬起来带着沈䎅进朝阳宫。
进入内院后禹桉便被拦住,不再允许继续前行,沈䎅被小冶子一路引入寝殿,最后在明黄色的宽大龙床前站定。
沈䎅皱眉,冷淡着的脸险些绷不住,他就这么急着折辱他?
小冶子抿唇,“公子,皇上口谕,请您跪在床前的脚蹬上候着。”
龙床前,立着木质的脚凳,坚硬冰冷。
沈䎅盯着脚凳看了半晌,掀开长袍跪了上去。
小冶子面色为难的拿来一根戒尺,递给跪着的沈䎅:“公子,陛下还吩咐了,让您拿着这戒尺跪着”
沈䎅垂下眼,接过了戒尺。
这儿是衍国,他只是衍国人人可欺压的质子
窗外太阳渐落,中间有宫女进来掌灯,又退了出去,沈䎅膝头刺痛不已,却还是保持标准的跪姿跪于脚凳上。宫中处处是眼线,他初来乍到,深知乖觉些稳住秦肆才是长久之计。
秦肆是在沈䎅跪满一个时辰时进来的,稳健有力的步伐使沈䎅不难猜出身后的人是谁。
他依旧面向床榻跪的笔直,背对着来人也只当不知道是衍国皇帝,长久跪着的姿势让少年身体难免细微的颤抖。
秦肆走近沈䎅身侧,身着日常的黑色的玄色龙袍,衍国以黄色和玄色为尊,能着这两种色彩的只有皇家物件或御赐之物。
帝王面色冷峻,烛光衬的他面颊愈发凌冽,秦肆抬手拿起少年捧着的东西,戒尺三指宽,厚度不足两指。
就在沈䎅犹豫是否要开口时,闷重的痛猝不及防的从身后炸开,跪了两个时辰的少年身形不稳,向前趴倒,顺势就伏在了榻边。
“秦肆你.....”到底是太子之尊,面对此等屈辱,沈䎅还是忍不住转头冲秦肆喊道。
“噤声。”这是秦肆自进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沉稳,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