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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徵:观前尘

  晚些时雨声停歇,上官浅过来送清风九式剑的剑谱,顺便将晚膳也带过来同用。三人围坐在桌边,上官浅从食盒里拿出一碟碟秋季时令的小菜,未见有荤腥。

  

  上官浅递了一双筷子给宫尚角:“角公子勿要怪我招待不周,徵公子和我说你向来只吃素食。”

  

  “多谢上官姑娘费心。”宫尚角接过筷子礼貌道谢。

  

  这顿饭吃得平淡,平淡到就算刻意把它塞进回忆里,要不了多久后都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三人曾同桌而食。

  

  宫远徵心中那点耿耿于怀的芥蒂仿佛被雨水淋过一遍后便被冲散,消融在孤山清润的空气中。

  

  时过境迁,似乎已无需再窥看那些曾经相隔了几次翻转重生的爱恨。

  

  因为那些遗落在不知道多漫长岁月之前的悲欢,在角宫餐桌上暗涌过的一切,早已消失得连一厘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三人合计商议着接下来该如何彻底铲除无锋。上官浅说她在得知“半月之蝇”的真相后便离开了无锋,给点竹下药是她走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后来她为了躲避无锋的追杀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如今有心报仇却没有任何关于无锋的情报。

  

  “现在我们要引蛇出洞,先杀悲旭,点竹和拙梅没了帮手,就不得不从藏身之处出来了。”

  

  宫尚角对此既没有表示认同也没有反对,只问:“上官姑娘可是已掌握了悲旭的行踪?”

  

  “我最近一次打探到他的行踪是在姑苏以南的郊外,”孤山离姑苏相隔数千里路,等消息传回上官浅这里的时候,恐怕人都已经不在原处了,“角公子可否有什么办法找到他?”

  

  “姑苏?”宫尚角沉目笑了一声,“我倒是有个愚蠢的弟弟现在应该正在那里。”

  

  一直没有说话的宫远徵也跟着低低地笑出了声。

  

  宫尚角想起来自己已经好些时日没再留意过宫子羽的动向了,每次传来的情报里宫子羽除了吃喝玩乐花钱外没有一点正事,后来再传来的信他每隔几封才拆开看一次。

  

  “宫子羽不会出什么事吧?”

  

  夜深时宫远徵躺在床上睡不着,回想着白天里的事。

  

  “不会,他身边还跟着金繁和一众黄玉侍。”宫尚角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安慰道。

  

  “那我们过两天离开孤山后要去姑苏吗?”宫远徵小声发问。

  

  宫尚角睁开眼转过头去,昏暗的月光把宫远徵乌溜溜的眼睛照得很亮。

  

  “远徵不想去?”

  

  “想去的。”宫远徵勾住宫尚角的胳膊,寝衣太过单薄,被子下的手臂挽在一起带来肌肤相贴的触感。

  

  一年前的元月宫远徵和宫尚角刚在那里辞旧迎新,如今回想起来却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一次再去姑苏,宫远徵想去见一见泠夫人,找回第二世的记忆后他便总时常想起她。

  

  但他不好意思直接说,憋了半天后决定拉宫子羽下水,于是故意骄横道:“我只是不想见到宫子羽罢了。”

  

  “他太没用了,每次都打不过我,还总是找金繁来帮忙。”

  

  宫尚角无声地笑笑,用一只手包住宫远徵乱挥的拳头塞进被子里:“那我们就不去见他。”

  

  紧接着宫尚角给宫远徵掖好被子,确认他除了脸露在外面之外浑身裹得像个粽子后,用手掌轻轻盖在他眼睛上:“快睡吧。”

  

  宫远徵眨了眨眼睛,感觉到自己的睫毛蜷曲地扫过对方的掌心。

  

  他还想说什么,但温柔的黑暗和宫尚角低低的嗓音让他浮起柔软的困意,脸颊上有呼吸扫过,干燥的嘴唇贴过来,一触即分。

  

  脑海里的上窜下跳的杂绪渐渐安静下来,入睡前宫远徵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嘟囔了一句:“金繁不在宫门里,宫紫商会不会很无聊啊?”

  

  “她不会的,”宫尚角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关心的事这么多。”

  

  宫远徵蹭过来,额头贴在宫尚角的肩膀上轻轻地笑了一声,随后才彻底安静下来。

  

  在宫尚角的拍哄中,他的呼吸逐渐平缓,沉沉地睡了过去。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宫尚角兀自哂笑着摇了摇头。

  

  大概宫紫商才是蛰伏在黑暗中善于捕猎的狮子,用经年的伪装骗过了所有人,让人们都以为她是个只会围着金繁转的无脑草包。

  

  宫门都认为宫尚角是遵守法度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在十岁那年就已私闯过宫门后山的禁地。

  

  那年隆冬大雪迟迟未至,他独自溜进后山禁地的一处山洞中,翻挖着洞穴深处那片被终年不化的冰雪所覆盖的冻土。

  

  “你在找什么?”

  

  耳边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原以为自己私闯禁地被抓了个现行,脑子正飞快思索着替自己开脱的理由,一转身发现说话的人是没比他大几岁的宫紫商。

  

  “你怎么在这里?”宫尚角勉强维持住面上的镇定。

  

  宫紫商立刻十分坦然地回答他:“我奉执刃之命过来开采商宫所需的硝石。”

  

  当时宫尚角还太年轻,又心虚于自己私闯禁地,根本没对宫紫商的话加以分析,不然他就会发现这是个漏洞百出的谎言。商宫的硝石有自己专门的供货渠道,就算非要去后山洞穴里开采,也不会只派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前来。

  

  宫紫商故意叉着腰板起脸,用审视的看向他:“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宫尚角吞了一下口水,“我爹让我给徵宫准备贺礼。”

  

  “怎么贺礼准备到这里来了?”宫紫商往前迈了一步,宫尚角也跟着后退了一步。

  

  宫紫商看他一脸紧张的神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尚角弟弟,我看你是借着徵公子满月酒的时机,趁所有人都在徵宫里庆贺无暇顾及你,于是偷偷溜来后山禁地的吧。”

  

  徵宫的宫主与夫人成婚多年感情却十分冷淡,其余三宫的孩子们都已经会走会跑了,可徵宫却一直没有孩子出生。长老们忧心徵宫断了继承,催了数年,终于在今年冬季来临时,徵宫的夫人诞下了一位小公子。

  

  “不,我只是来寻贺礼的。”宫尚角说道。

  

  宫紫商再次戳穿了他:“徵公子的满月酒办得要比以往的都要隆重,各宫的贺礼早些时候就全都备好了。”

  

  宫尚角咬唇不答,一脸戒备地看着宫紫商,仿佛她下一秒就会跑去长老院告状。

  

  “尚角弟弟别担心,这事我不告诉别人,”宫紫商以袖掩唇,干笑了两声,“你刚刚挖了什么东西出来,拿出来给姐姐瞧瞧。”

  

  那时的宫尚角还没有后来角公子的气魄,见抵赖不成,便乖顺地摊开手里的东西递到宫紫商面前。

  

  “出云重莲的种子?”宫紫商惊呼出声。

  

  宫尚角飞快将手心里的东西收了起来,再次看向宫紫商时的面色带了几分凝重。

  

  不学无术整日只会撩猫逗狗的紫商大小姐读过的书远比他想象的要多。连他也是因修炼的心法迟迟未能突破,翻遍武学典籍找到了关于奇花的只言片语,又循着线索从一本偏门的医书中找到了关于出云重莲的记载。

  

  “你疯啦?徵宫几代人都培育不出来的奇花,你以为自己是谁啊?随随便便就能养活?”宫紫商作怪地嘲讽道,接着她又眨眨眼,故意打趣宫尚角,“难不成这就是尚角弟弟给徵宫那位小公子准备的贺礼,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帮你把这花给培育出来。”

  

  “我没这么想。”宫尚角微微捏紧手里的花种,他心中总燃烧着一苗旷日持久的火焰,父亲一次次外出后带回的伤痕让他焦灼,要再快一点长大,要再快一点变强,担起角宫的责任与使命。

  

  “尚角弟弟,”随着宫尚角冷淡严肃下来的神情,宫紫商也正色起来,“你年纪还小,武功已是远超同辈人,不要着急啊,现在突破不了的难关总会突破,假以时日你终会成为江湖中不可撼动的存在,不必依赖于寻求任何捷径。”

  

  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十分不像是宫紫商的风格,若不是在后山禁地中,若不是这里只有她和宫尚角两人,她大概并不会真情实感地掏心窝。

  

  宫尚角低垂着眼眸,似乎并不想放弃。

  

  “弟弟,你读了医书是知道的,出云重莲之所以难以培育,不仅是因为其种子极稀有,培育环境极苛刻,还是因为它的种子离开冻土后只能存活两个时辰,若无法在这极短的时间里研究出来培育的办法,那这颗种子便会被浪费掉。”

  

  宫紫商循循善诱道:“把它埋回去吧,不要再多浪费一颗花种了,你没有这个能力的,整个宫门都没有人有培育出云重莲的能力。”

  

  宫尚角沉思良久,最终放弃了尝试种花的想法,他把那颗他苦寻良久的花种重新埋回冻土之中。

  

  “走吧,”宫紫商帮他一起埋了种子,起身拍掉手上的雪沫,率先一步往通往洞外的小路走去,“早些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徵公子的满月酒。”

  

  这样的宫紫商让宫尚角感到陌生,他从未见她有过如此成熟而稳重的时刻。

  

  “执刃说你的功课做得马虎,武学上没有天资,之后不必再同我们一起习武。”宫尚角对着宫紫商的背影突然道,他的语气太过平淡,以至于那一点疑惑都被隐没在洞穴微弱的回声中。

  

  宫紫商转身看向他,眉眼和嘴角弯起来的弧度看上去像一个傻子,她理所应当地回答道:“对啊,我笨嘛,学不会呀。”

  

  宫尚角依稀记得小时候宫紫商的功课总是做得比别人都好,比他好,比宫唤羽更好。可是长老们提起她的聪颖时总带着隐隐的忧虑,像是能透过她的身影看到令人恐惧的危机。

  

  再后来便是关于宫紫商玩物丧志,泯灭了那一点聪颖的传言。宫尚角曾一度因此有些看不上宫紫商,但再回想起来,却觉得长辈们提及她的不思进取时不似惋惜,倒更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真的不会武功?”宫尚角在发出疑问的同时出手,宫紫商瞬间被他放倒在地。

  

  “宫尚角!你干什么!”宫紫商气呼呼地从地上爬起来,“我真的不会!”

  

  掸去身上的泥灰,宫紫商对上他探寻的目光,卸下假面苦笑了一下:“你有没有发现,宫门里只有我一个女孩。其实在我出生的时候,父亲也曾想过把我扔掉。”

  

  “为什么?”宫尚角追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应该太聪明,宫门不需要我有能力,”宫紫商和宫尚角沿着小路往山洞入口走着,“武功我是真的没有,不过相比起这些,我更喜欢和机械火药打交道。”

  

  她的眼睛黑而深邃,仿佛藏着洞悉万物的精明:“人终究太过渺小,武功修炼到极致也终有尽头,但机械和火药却不是。”

  

  宫紫商撑开腰间的布袋给宫尚角看她采来的硝石:“尚角弟弟,我有一种预感,我总觉得终有一天,这个东西会碾过这世间所有的武功与绝技,带着滚滚尘灰重塑整个江湖的格局,等到那个时候,所有武林的内功、心法,皆会化为泡影。”

  

  “如果那一天真的会到来,那也是很久远之后的事。”宫尚角平静道。

  

  “是吗?”宫紫商笑起来,眨着眼做了个鬼脸,“看来希望宫门能成为这条路上先驱者的我只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疯子。”

  

  宫尚角斜了她一眼:“宫门里的疯子还少吗?”

  

  “是不少。”宫紫商爽朗地笑了起来。

  

  直到两人走到洞口时才发现洞口被一层厚厚的积雪填堵了,外面不知何时下了大雪,附近刚刚发生一场小型的雪崩,正好将洞口堵了个严实。

  

  “这一冬天都没下雪,今日忽然下得这样大,估计徵宫那位新生的小公子也是个妖物。”此时都被堵在洞穴里了,宫紫商还有闲心就着方才“疯子”的话题打趣两句。

  

  宫尚角没接她的话,而是走到积雪前尝试运功将其震开,然而试了几次却都没能成功,积雪混着石块和泥沙稳稳地堵在洞口。

  

  他走回洞内,靠着墙壁坐下调理气息内力,适才瞥了宫紫商一眼,才接话道:“风霜雨雪都是天法自然,你怪他做什么?”

  

  “随口开个玩笑你也要认真,”宫紫商耸了耸肩,“尚角弟弟你这人真的很无趣。”

  

  其实宫尚角对徵宫了解得很少,徵宫的宫主终日只知道炼药制毒,脾气也有些古怪,很少离开徵宫,宫尚角只在帮父亲去医馆取药时见过几面。

  

  而徵宫宫主当年挑选夫人也只是因为对方出身医药世家。宫门里的下人们都说那位夫人是冰雪心的瓷美人,从来不见她和人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似乎她也没有离开过徵宫,宫门不大,但宫尚角一次都没见过她,甚至都已记不清对方的名讳。

  

  宫紫商低头不知在鼓捣着什么,嘴上却不停歇:“徵宫的宫主只关心草药,徵宫的夫人亦是冷心冷情。爹不疼娘不爱的,不是我说,那小东西之后可不好活啊。”

  

  宫尚角正屏息凝神,听到这句话时心里莫名被刺了一瞬,就像是走路时脚下硌了块石子,只坡了一下脚,却并不影响赶路。

  

  他站起身再次来到积雪前,用力拍出一掌,雪墙在他的掌风里裂出道道裂痕,但依旧没有要坍塌的迹象。

  

  “剩下的我来吧。”宫紫商走过来,四处敲了敲后在几处裂缝里塞了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然后扭头冲宫尚角大喊一声:“退后。”

  

  裂缝里的东西被点燃,阵阵爆炸引发的动静却并不大,山洞口露出一条足够他们离开的缝隙。

  

  从积雪中钻出来的时候宫尚角忽然对走在前面的宫紫商道:“你也是偷溜来禁地的吧。”

  

  “既然这样,那我们可得互相替对方保守秘密,”宫紫商回头冲他挑着眉眨眨眼睛,接着扭身拔腿就跑,“傻弟弟,姐姐就先走一步啦。”

  

  那天大雪山路难行,宫紫商和宫尚角各自回到商宫和角宫时天色已迟,两个人自然都错过了那位徵宫小公子的满月酒。

  

  不过很快宫尚角便如宫紫商所言突破了心法的瓶颈,接过角宫的职责在外四处奔波替宫门赴汤蹈火,成为了江湖里势如破竹的新秀。

  

  而宫尚角第一次真正见到徵宫的小公子,是在七年后宫门惨遭血洗的那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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