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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局

角徵:观前尘

地牢里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铺面而来,宫远徵被吊在刑架上,一副昏死过去的模样。

  

  他全身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痕迹,连身上的衣服都被打出了一条一条的破口,衣服之下更是一片又一片紫红的淤痕,触目惊心地展示着他刚刚经历过怎样的一场酷刑。

  

  “远徵……远徵……醒一醒。”

  

  过了很久之后,宫远徵才强撑着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咳嗽了几声,目光涣散着,不知看向什么方向。

  

  “怎么还是伤成了这样,”来人连连叹息,俨然一副怜惜的样子,“我都劝过了不要用这么重的刑,还是个未长大的孩子,能犯多大的错……”

  

  “怎么是您,”宫远徵脸上的表情好似受宠若惊,又显得有些迷茫,“月长老。”

  

  月长老颤抖着手,踮着脚解开捆绑宫远徵的锁链,将他从刑架上放了下来。宫远徵一歪身子,伤痕累累的双腿支撑不住,直接摔倒在地上。

  

  “哎呦——”月长老忙伸手去扶他,费力将他从地上拽起来,让他暂时靠坐在一旁。

  

  “我哥呢?他怎么不来见我?”宫远徵眼里闪过一瞬偏执的光,仿佛就靠着这一口气,才将涣散的目光重新聚拢回来。

  

  “你哥他,唉……”又是一声欲言又止的长叹。似是不忍心揭穿真相,月长老停顿了好久,最终还是败在宫远徵执着发问的目光中,“他刚经历丧母之痛,此时谁也不肯相信,我劝过他半天,可他执意坚持让宫子羽用最重的刑,审讯的毒药也是他专门准备的,说今日一定要审个结果出来。”

  

  听闻月长老此番话,宫远徵眼里的光逐渐灰败了下去。他垂着头,语气悲伤地喃喃自语道:“我哥他不信我。”

  

  “你也知道,尚角这孩子面冷心狠,最是不留情面,”月长老一边说,一边解下宫远徵脚上的镣铐,“他能在江湖中积累威望,便是靠的这份冷漠无情,只有够狠,做事不留情面,才能没有弱点,不被拿捏。这些道理你是懂的,在他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宫远徵心里感到一阵悲哀,脸上的表情险些没绷住,好在此刻他也需要袒露出悲伤的情绪。他在月长老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继续道:“可是我们相处这么多年,我把他当亲哥哥,他竟然不信我。”

  

  “确实,”月长老好像想到了什么,附和道,“尚角这人太过冷血,像一匹养不熟的狼,任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他对家人和对外人一样狠,我们有时候都会担心他会……”

  

  “会什么?”宫远徵问。

  

  “怕他会有自己的算计。”

  

  闻言,宫远徵做出惊讶的表情:“月长老为何这样说?”

  

  “宫尚角在江湖上有自己的人脉,若怀有异变的心思便会十分麻烦,”月长老转头看了宫远徵一眼,见他一脸的不解,才继续道,“这也是我们不敢轻易让他担任角宫宫主的原因。他背地里做了许多事情,一直瞒着我们,恐怕也瞒着你。”

  

  月长老扶着宫远徵走出牢房,遣散掉守门的侍卫,带他离开地牢:“尚角正在气头上,查不出来结果绝不罢休。我今夜偷偷带你出来,是信你不会残害族人,地牢阴寒,你年纪尚小,在牢中要吃苦受罪。此刻趁着天黑,你小心溜回去,不要声张。”

  

  “原来之前是我没理解长老们的苦心。”宫远徵向月长老行礼,一副恍然大悟后的愧疚模样。

  

  “以后我会多加留意,若我哥他真有背叛宫门的举措,我一定会告知长老。”

  

  宫门的夜晚太安静了,静得仿佛能听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的声音,而夜色也太漆黑,浓稠得仿佛能尝出铁锈味,像咬碎满口牙齿流出的血。

  

  长老院里宫紫商围观了全程,从宫远徵被污蔑到被押入地牢,整个过程都透露着一种怪异的自然,顺理成章得像一个陷阱。

  

  宫紫商看不透,如今两方入局对垒,不知究竟谁才是那个布置机关的狩猎之人,而谁又是落入网中的猎物。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见到宫尚角走上前,当着三位长老和执刃的面出声道:“此事既然交给子羽弟弟查办,我便不好插手,只希望子羽弟弟能够公平公正地严查此事,一定要将杀害我母亲的凶手找出。”

  

  说罢他又转向三位长老和执刃:“我这里有一特制的用于刑讯的毒药,希望可以交给子羽弟弟拿去,希望三位长老和执刃应允。”

  

  “尚角有心了,毕竟是你母亲遭遇不测,便依你的意思去办吧。”月长老宽慰道。

  

  “多谢。”宫尚角果决地转身离去,衣摆掀起一阵风。

  

  他径直回了自己的角宫,差人将毒药给宫子羽送去后,他便进去泠夫人的卧房,没有再出来,任谁看都像是因悲伤过度而不能接受母亲的离去。

  

  此刻无人敢去打扰,连守夜的侍卫都退避三舍,远远的守在角宫之外。然而宫紫商却径直走进了进去,门也不敲,便直接推开了泠夫人寝殿的门。

  

  宫尚角正坐在桌前写着什么,见宫紫商进来不由一愣,随即不动声色的收了纸笔,转过头冷冷瞪着她。

  

  “你和宫远徵究竟在算计什么?今日这出请君入瓮,是让谁当了瓮中人?”宫紫商单刀直入道。

  

  “我母亲遭遇暗害,我只想查个水落石出而已,大小姐多心了。”宫尚角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

  

  “哦?是吗?”宫紫商仿佛被气笑了,脸上再次出现往日玩世不恭的戏谑,“尚角弟弟难得这样伤心,那我可得好好瞧瞧。”

  

  她一扭三摆地走过去,歪头笑道:“让我看看,母亲故去,你难过到偷偷哭鼻子了没有?”

  

  “宫紫商!”宫尚角被她的态度所激怒,厉声呵斥道,“你闹够了没有?”

  

  “我不久前刚刚听闻姑苏杨氏剑宗重立门派,”宫紫商趁宫尚角不备,手腕轻翻,指尖一挑,桌上那张墨迹未干的信纸便落入她手中,“不知那杨氏剑宗的掌门人,如今究竟是谁在担任啊?”

  

  宫尚角神色一凛,劈手夺下宫紫商手中的信纸,然而除此之外,却没有做一句回答。

  

  宫紫商的身手到底不如宫尚角,她怔怔地看着自己偷抢来的信纸,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便又被夺了回去。

  

  半晌后她才无奈一笑,然而再抬头时,便已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你能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宫尚角,我早说过,我可以帮你。”

  

  宫尚角看着宫紫商,抿着唇沉默以对。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前世宫紫商被关在地牢里的样子,锁链从她的身体穿过,让她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变成一个疯疯癫癫的废人。

  

  他早已想过,这一世自己若是失败将会有怎样的结局,因此他才更加不愿意再将旁人卷进来。

  

  “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不是吗?”宫紫商道。

  

  “你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宫尚角不明白,宫紫商久居深山,每日只与兵械机关打交道,如何能得知这样的消息?

  

  “因为小黑是我的朋友,哦,你可能还不知道小黑是谁,就是花公子,”宫紫商又恢复了她平日里的夸张表情和作怪语气,“我不仅知道杨氏剑宗的掌门人是谁,我还知道悲旭是谁杀的。”

  

  宫紫商再次抛出橄榄枝:“怎么样?现在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

  

  从地牢里出来时正是四更雾瘴最浓的时候,远处更夫的梆子声飘过来,像是隔了层水,闷闷的,钝钝的,时间也仿佛被黏住了脚,凝在山谷间的雾中。

  

  宫远徵别过月长老,一路向徵宫狂奔,仿佛想要将刚才那番对话远远甩在身后。他奋力地奔跑着,生怕稍微慢下脚步,那点戳在心尖上的酸楚便会将他的眼泪逼出来。

  

  推开屋门的那一刻,宫远徵看到熟悉的身影站在窗前,屋里没有点灯,那影子像夜色中的一道幽魂,将他晃散的三魂七魄都拽回胸膛中。

  

  宫尚角听到开门声,还没来得及转身便被人从背后一把抱住,那力道很重,差点将他撞倒在地。

  

  “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黑暗里,宫尚角向后摸索了几下,宫远徵身上除了衣衫褴褛之外,并无伤处。

  

  宫远徵摇摇头,把脸埋进宫尚角的颈窝里,带着热气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在他的皮肤上。

  

  宫尚角顿觉心里酸软得厉害,像有人用一把钝刀在里面慢吞吞地铰,他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揉了揉宫远徵的发顶,又用另一只手轻抚搂在他腰上的手臂,放轻语气哄道:“被冤枉的滋味很不好受,远徵受委屈了。”

  

  “不是因为这个。”宫远徵带着很重的哭腔小声嘟囔道。

  

  他们把过往一切坦诚说清楚的那日清晨,提到白芷金草茶和蚀心之月的阴谋,提到三位长老和执刃对他们的利用与控制。

  

  三位长老和执刃想启用无量流火,宫唤羽只不过是他们实施计划的傀儡,只不过上一世这个傀儡失控,生出了比他们还要狠毒的异心,想要除掉无锋和宫门后自己独霸武林。

  

  前世宫尚角回到宫门后,三位长老曾痛哭流涕地向他忏悔,忏悔说他们信错了人,被宫唤羽蒙蔽,忏悔说让宫尚角受尽了委屈。

  

  那时宫尚角还相信他们,直到后来在地牢里看到宫紫商,直到这一世重来他谋划布局,才发现自己对抗的是整个宫门。

  

  “宫唤羽是一个走向失控的棋子,我原本没想那么早杀他,但事态发展有变,不得不除。”宫尚角对宫远徵解释道。

  

  “我是他们启动无量流火的阻碍,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将我铲除,”宫尚角的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宫唤羽死了,他们便要拉拢宫子羽,所以这一世我才故意将宫子羽放走。”

  

  如同醍醐灌顶,宫远徵忽然明白过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难怪当时宫朗角会突然与宫尚角翻脸,原来是有人在暗中挑拨。

  

  他连忙求证道:“所以在宫子羽离开后,宫朗角成为了长老们的下一个目标人选?”

  

  宫尚角点点头:“朗弟弟心思单纯,性格直爽又爱憎分明。长老们只需要让他知道我曾与宫唤羽相争少主之位,这些年又暗中对宫唤羽做过一些手脚,那么无论宫唤羽是因何而死,都会在他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但长老们没有想到的是,我之前已彻查过宫门这些年所做的不义之事,并将其记录在案,朗弟弟接手角宫事务之后自然会瞧出其中的端倪。”

  

  在说完这句话后宫尚角沉默了很久,目光也不自觉从宫远徵的身上移开。

  

  然而宫远徵却好似察觉到了什么,一把抓住宫尚角的袖子:“如果宫朗角也失去控制呢?”

  

  宫尚角不答。

  

  “他们会将目标转移到我身上对不对?他们会想法设法离间你我,让我成为对付你的刀,”宫远徵紧紧拽着宫尚角的袖子,生怕一不留神就被他含糊其辞地糊弄过去,“哥,是这样吗?”

  

  宫尚角把掌心覆在宫远徵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所以这才是你将我支开的真正原因?等我们所有人都离开后,你就会变成唯一的阻碍,那个时候,你要独自一人对抗整个宫门,没有人帮忙,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失败……”

  

  宫远徵有些说不下去了,声音卡在喉间只挤出一声哽咽,他几乎是愤怒地忍住泪水,接着用力牵住宫尚角,坚定道:“哥,我来帮你。”

  

  纵使早已决定入虎穴,然而面对长老的拉拢,附和着说违心话的感觉实在太过糟糕。

  

  宫远徵不由地难过起来,为什么他们的命运是这样悲惨呢?似乎每一世都艰难无比,他们为宫门献上了一切,然而得到的却是榨干一切价值后的弃之如敝履。

  

  他紧紧抱着宫尚角,趴在他的肩膀上,今夜过后,在外人面前他们将是水火不容、反目成仇,而他也要处处与宫尚角作对。

  

  小时候他进山捉虫采药,每次采到入迷忘记时间,宫尚角都会来寻他,拎过他的虫笼和药框,背着他走下山的路。

  

  那个时候,宫远徵用手臂环着宫尚角的脖颈,手指蜷缩着,把脸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偷偷聆听从耳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哥哥宽阔的背脊像一座高山,他蜷在这方天地里,不用畏惧世间的一切风雨。

  

  “别哭,”宫尚角侧过头,用脸颊轻轻蹭了蹭宫远徵的头发,安慰道,“远徵,别哭。”

  

  宫尚角低下头,盯着环在腰上的手臂出神,用红苋菜汁画出来的伤痕看起来是那么逼真,他用手指一点一点小心擦拭掉那些伤痕。

  

  “哥,伤是假的,我不疼。”宫远徵的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宫尚角垂眸,指尖仍贴在宫远徵的手臂上,“只是看着心里不舒服。”

  

  宫尚角捉住他袖口一片衣角,指腹摩挲过粗粝的布料,摸到底下的腕骨轻轻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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