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海风
海边城市的夏天带着咸湿的风,林微坐在画室的飘窗上改画稿,听见楼下传来熟悉的单车铃响。江逾白推着车停在楼下,白衬衫领口别着枚贝壳胸针,腕间的银星手绳换成了防水的橡胶款。
“下来吃饭,”他扬着手里的油纸包,“刚出锅的海蛎饼,加了你喜欢的甜辣酱。”
画室在老城区的二楼,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林微接过海蛎饼时,看见他自行车篮里放着个画筒,筒口露出片蓝色的画布。“又去海边写生了?”
“嗯,”江逾白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给你带了海螺,放在窗台了。”
画室的窗台上果然多了只拳头大的海螺,螺口塞着张便签:“今天的海浪声像你笑起来的样子。”林微笑着把便签夹进速写本,里面夹着从高中攒到现在的所有糖纸。
“下午陪我去趟美术馆?”江逾白打开画筒,抽出张海景画,“新展需要调光线,你帮我看看色彩。”
画布上是傍晚的礁石滩,夕阳把海浪染成蜜糖色,画中远景有个戴草帽的身影。林微看着画,忽然想起大学毕业旅行时,江逾白在海边给她画的速写。“这里的橙色调得像芒果冰沙。”
“因为你说想看会流心的夕阳。”江逾白把画靠在墙边,指尖划过她手背,“中午想吃什么?楼下新开了家椰子鸡。”
海风穿过画室的百叶窗,把晾在绳上的画纸吹得哗啦作响。林微看着江逾白调试画灯的侧脸,忽然想起他在A大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样子。如今他在海边研究所研究海洋物理,却仍会抽空陪她改画稿。
“上周你寄给我的糖纸,”林微忽然开口,“怎么想到用珊瑚图案的?”
“在标本馆看到的,”江逾白关掉画灯,转身看她,“觉得像你画的星星,就跟管理员要了包装纸。”
午餐的椰子鸡冒着热气,林微看着江逾白熟练地帮她调蘸料,忽然想起高中时他帮她挑鱼刺的样子。“研究所最近忙吗?”
“还行,”江逾白给她盛汤,“就是想快点把潮汐模型做完,带你去看真正的海底银河。”
下午的美术馆很安静,林微站在江逾白的画前,听见旁边的参观者低声讨论:“这光影处理得真好,像能听见海浪声。”她看着画中戴草帽的身影,忽然发现那人手腕上戴着银星手绳。
“看什么呢?”江逾白从身后走来,手里拿着两杯柠檬汁,“刚才管理员说,你的插画集在隔壁展受欢迎。”
林微接过柠檬汁,指尖触到冰凉的杯壁。她的第一本插画集《糖纸与海浪》刚在美术馆展出,里面收录了从高中到现在的画,每幅都配了江逾白写的文字。
“晚上去礁石滩?”江逾白看着她,眼里映着展厅的灯光,“听说有磷虾群,会发光。”
暮色漫进礁石滩时,林微看见海面上浮动着蓝绿色的光,像谁把星星揉碎了撒进海里。江逾白蹲在水边,手里捧着个玻璃罐,罐子里的磷虾一闪一闪的。
“像不像你画的星空?”他把罐子递给她,“送你的。”
林微接过罐子,蓝光映在她脸上。她想起高三那年他说要带她看银河,如今终于实现。“谢谢你,江逾白。”
“谢我什么?”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海风把他的袖口吹得猎猎作响,“该谢你才对,陪我从星城中学走到海边。”
磷虾在罐子里轻轻游动,发出微弱的光。林微看着江逾白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在图书馆相遇的下午,阳光也是这样落在他发梢。
“江逾白,”她忽然开口,“你记不记得高二那年,你说我的眼睛像银河?”
“嗯,”他转头看她,眼里的蓝光比磷虾更亮,“现在觉得,你的眼睛比海底银河还好看。”
海风送来远处轮船的汽笛声,林微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笑了。“笨蛋,”她伸手握住他的手,“你的眼睛才像星星呢。”
江逾白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把她揽进怀里。“林微,”他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海风的清爽,“以后每个想看银河的夜晚,我都陪你来看。”
林微靠在他胸前,听着他胸腔里的心跳和海浪声重叠。她知道,从高中的香樟树到海边的礁石滩,他们的故事就像这罐子里的磷虾,在时光里一直发着光。
“江逾白,”她忽然抬头,“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会的,”江逾白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就像这海风,像这磷虾的光,永远不会停。”
夜风吹过礁石滩,把少年少女的私语带向远方。林微看着腕间的樱花手链和手指的银戒指,忽然觉得,毕业后的生活就像这海边的风,虽然带着未知,却因为身边的人,变得格外温柔。
当第一颗流星划过夜空时,林微听见江逾白在她耳边低语:“我的海风永远吹向你,我的糖纸永远为你攒着,而我的爱,永远不会变。”
画室的窗台上,海螺和磷虾罐在月光下静静躺着,糖纸在夜风里轻轻颤动。林微知道,属于她和江逾白的故事,就像这永不停止的海浪,会在每个日出日落间,奏响最温柔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