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一块浸了水的布，沉甸甸地压在检察院的办公楼上。
易烊千玺坐在王俊凯的副驾上，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衬衫的温度。刚才在办公室，王俊凯抱着他说了很久，从江叙的性格弱点分析到应对策略，条理清晰得像在拆解一个复杂的案件，可落在易烊千玺耳里，却只剩下那句“有我在”。
车子驶离市区，往江边开去。晚风透过半降的车窗灌进来，带着水汽的微凉，吹散了些许办公室里的沉闷。
“去哪儿？”易烊千玺侧头看他，路灯的光在王俊凯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看不清神情。
“带你去个地方。”王俊凯没回头，方向盘打了个弯，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最终停在江边的观景台旁。
这里很安静，只有江水拍打岸边的声音。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像打翻了的珠宝盒，倒映在江面上，碎成一片晃动的光。
王俊凯熄了火，却没下车，只是转头看着易烊千玺。车厢里没开灯，只有江对岸的光漫进来，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亮。
“江叙那边，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他缓缓开口，声音被晚风揉得很柔，“他手里的照片备份，还有那个私家侦探的底，都会清干净。”
易烊千玺的心跳漏了一拍：“你怎么处理的？”他有点怕王俊凯用太极端的方式，毕竟对方是律师，行事该有底线。
“放心，合法合规。”王俊凯看穿了他的顾虑，嘴角勾了勾，“顾言深认识点人，让私家侦探‘主动’把东西交出来，不难。至于江叙……他父亲的公司最近在谈一个项目，刚好和我手上的案子有关，稍微‘提醒’一下，他会懂事的。”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易烊千玺听得出来，这背后藏着多少不动声色的施压。王俊凯从来不是善茬，只是以前把所有的温和都给了他。
“谢谢你。”易烊千玺低下头，看着自己交握的手，声音很轻，“又让你帮我收拾烂摊子。”
“不是烂摊子。”王俊凯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像羽毛扫过，“是我们的事。”
“我们的事”——这四个字像投入湖心的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易烊千玺的指尖蜷缩了一下，没躲开。
“其实……”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开了口，“周律师今天去家里，是不是故意的？”
王俊凯的指尖顿了顿，随即恢复自然：“她和江叙通过气，想逼你表态。”早上顾言深发来消息，周曼丽上周确实和江叙见过面，两人不知道谈了什么，之后周曼丽就突然对他“热情”起来。
易烊千玺的心里沉了沉。果然不是巧合。
“那你……”
“我已经让顾言深终止了和她的合作。”王俊凯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以后不会再有交集。”
他的坦诚像一道微光，驱散了易烊千玺心里最后一点疑虑。他抬起头，撞进王俊凯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敷衍，只有认真的承诺，像在法庭上陈述证据时一样笃定。
“王俊凯，”易烊千玺的声音有些发颤，“我们这样……算不算同盟？”
对抗江叙的同盟，对抗那些窥探目光的同盟，甚至……对抗心里那道伦理界限的同盟。
王俊凯的眼底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凑近一步，距离瞬间拉近，江风带着水汽吹进来，卷起他额前的碎发。
“算。”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从你昨天上车那一刻起，就是了。”
易烊千玺的心脏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王俊凯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突然觉得那些纠结和挣扎，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至少此刻，他们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那同盟之间，是不是该坦诚点？”易烊千玺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你……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那种心思的？”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盘桓了很久。是从他成为检察官之后？还是更早……
王俊凯看着他认真的眼睛，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回忆。江风掀起他的衬衫领口，露出一小片锁骨，在夜色里泛着冷白的光。
“大概是你十五岁那年，第一次穿西装参加学校的辩论会。”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回忆的温度，“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的样子，突然就觉得……我的小孩长大了。”
易烊千玺愣住了。
十五岁……那么早？
那时候他还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紧张得手心冒汗，下台时差点绊倒，还是王俊凯在台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笑着说“我们千玺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
他一直以为那只是兄长对弟弟的赞许，没想到……
“你那时候才多大？就想这些……”易烊千玺的脸颊发烫，语气里带着点羞愤，又有点说不出的涩。
“感情哪分年龄。”王俊凯的指尖轻轻滑过他的脸颊，带着江风的微凉，“只是那时候知道不能说，只能看着你一点点长大，等着时机。”
等着他长大，等着他足够强大，也等着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能为这份禁忌的感情撑起一片天。
易烊千玺的眼眶突然有点热。他想起这些年王俊凯的好——替他挡麻烦，为他铺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原来那些“兄长的关怀”里，藏着这么深的执念。
“你真傻。”他低声说，声音有点哽咽，“万一我永远都……”
“那我就等一辈子。”王俊凯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反正我早就习惯了等你。”
江风突然变大，卷起易烊千玺额前的碎发，迷了他的眼。他下意识地闭眼，下一秒，唇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
王俊凯的吻很轻，带着江风的微咸和他身上的雪松味，不像前几次那么带着侵略性，反而像在珍视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易烊千玺的睫毛颤了颤，没有躲。
这个吻很长，长到能听到彼此加速的心跳，和江浪拍打岸边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隐秘的情歌。
直到呼吸有些不稳，王俊凯才微微退开，额头抵着他的，眼底的光亮得惊人：“千玺，我们现在是同盟了，对吗？”
“嗯。”易烊千玺的声音带着吻后的微哑，脸颊烫得惊人，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同盟之间，是不是该互相帮助？”王俊凯的指尖滑到他的后颈，轻轻摩挲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比如……帮我个忙。”
易烊千玺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忙？”
“下周有个酒会，穿正装。”王俊凯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我衣柜里有套新西装，尺寸应该适合你，陪我去？”
酒会？易烊千玺愣了一下。他不喜欢那种场合，更怕和王俊凯一起出现在公开场合，被人看出端倪。
“我……”
“就当是刺探敌情。”王俊凯打断他，眼底闪过一丝锐利，“江叙的父亲也会去，说不定能抓到点他的把柄。”
易烊千玺犹豫了。理智告诉他应该拒绝，可心里却有个声音在说“答应他”。不只是为了“刺探敌情”，更是因为……他想和王俊凯一起，站在那些窥探的目光里，哪怕只是以“同盟”的名义。
“……好。”他听到自己说。
王俊凯的眼底瞬间亮起了光，像孩子得到了想要的糖，低头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一言为定。”
回去的路上，车厢里很安静。易烊千玺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知道，答应去酒会，意味着要面对更多的试探和风险，甚至可能被人抓住把柄。但他不后悔。
就像王俊凯说的，他们是同盟了。
同盟就该并肩作战，不是吗？
车子停在家楼下时，易烊千玺解开安全带，却被王俊凯拉住了手腕。
“这个，给你。”王俊凯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U盘，塞进他手里，“里面是江叙和那个私家侦探的聊天记录，还有周曼丽和他接触的证据。万一他再乱来，就把这个交给纪委的李书记，他是我爸以前的老部下，会处理的。”
易烊千玺捏着那个冰凉的U盘，心里一阵暖流涌过。王俊凯想得总是这么周到，把所有的后路都替他铺好了。
“你自己留着吧，万一……”
“我拿着没用。”王俊凯笑了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我的同盟，没那么弱。”
易烊千玺看着他眼底的信任，用力点了点头：“嗯。”
推开车门下车时，晚风带着凉意扑过来，他却觉得心里暖暖的。抬头看向楼上，自己房间的灯暗着，王俊凯的房间亮着——那是他特意留的灯，说“这样你晚归时，就知道家里有人等你”。
以前觉得那只是兄长的关怀，现在才明白，那是王俊凯藏了多年的、无声的告白。
他攥紧手里的U盘，转身走进楼道。
电梯上升时，他看着自己映在镜面里的脸，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或许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或许他们的同盟随时会被拆穿，但至少此刻，他不再是一个人。
有王俊凯在，有这份小心翼翼维系的同盟在，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好像……也敢往前走一步了。
而车里的王俊凯，看着易烊千玺走进楼道，直到他房间的灯亮起，才发动车子离开。他拿起手机，给顾言深发了条消息：【酒会的安保再加强点，别让闲杂人等靠近千玺。】
顾言深很快回了个“收到”，后面还加了个揶揄的表情：【终于把人拐到手了？不容易啊凯哥。】
王俊凯看着那条消息，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带着宠溺的笑。
还没到手，只是让他往前走了一小步而已。
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毕竟，他等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
只要终点是他，多久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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