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会遇到各种形形色色的人。
这些人,或许是家人、朋友、爱人,或许是举手之劳帮助过的人,亦或是只遥遥相望过的陌生人。
家人是我们来到人间第一个接触到的人,是世间唯一有血脉关联的人。会为了我们的到来而欣喜;因为我们的离去而悲伤。
朋友是我们成长路上的助力。最初因为一句“你想和我一起玩吗?”相遇,最后分离的理由却千千万万:也许是那本毕业证,也许是友谊挤不下第三人,也许……是因为有共同的爱人。
朋友仅次于家人,我们可以共享一切。不愿意告诉家人的秘密我只同你说。可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唯一不能共享的,便是自己的爱人。
因为爱人是我们自己选择的人生伴侣。他(她)会陪着我们度过往后余生。爱人起初是朋友,却又比普通朋友特殊一些。因为那份特殊,彼此吸引,互相靠近。而后,成为家人。
可是这样重要的三个人,却都不属于杜绯羽。
自她记事起,爸爸妈妈就经常吵架。吵架的原因可以是任何事,吵架的发起人和主动权永远都在妈妈手中。而爸爸永远都是唯唯诺诺的承受着,从不还嘴,从不辩解。
长期的争吵终究迎来了家庭的破碎。那年的杜绯羽只有五岁,小小的她不知道什么叫做离婚。只记得那天,爸爸像往常一样来幼儿园接她回家。
回到家以后,家里异常的安静。没有妈妈和别人打电话时的说笑声,也没有妈妈看到爸爸后,原本笑着的脸突然阴沉下去,阴阳怪气的找茬数落,然后爸爸就会叫自己回房间。
小小的杜绯羽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问爸爸:“爸爸,妈妈去哪了?”
杜泽遇蹲下身与她平视,疲惫的神色有了一丝放松,缓缓开口:“小羽,妈妈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我们不能去打扰她。以后就让爸爸照顾你,好吗?”
小小的人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软软的说:“好,我乖乖的,和爸爸一起等妈妈回来。”
看着女儿如此乖巧的模样,杜泽遇内心的自责越来越深。他无法告诉小羽:你的妈妈不要我们了。
那天,杜泽遇刚刚哄完女儿入睡,回到房间,坐在化妆镜前的柳湘难得没有对他怒目圆睁,而是十分平静的开口:“我们离婚吧,我找到了能让我有安全感的男人。”
停留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随即放了下来,仿佛没有听见什么似的。他缓缓转过身,随手从一旁扯来一把凳子,坐下来。弓着身子,双手无力的搭在两腿之间。
他低头沉思片刻,最终吐了口浊气,疲惫的开口:“小羽怎么办?”
柳湘透过镜中的反射瞥了他一眼,继续边护肤边无所谓的道:“我可是要当富太太的,那个小拖油瓶我才不要。”
听到她竟然这么说他的女儿,杜泽遇觉得有些可笑。虽然早知道妻子是个嫌贫爱富的,自从自己当初承接的项目出了差错,项目负责人携款潜逃,害得他破产,妻子就开始暴露本性了。
开始每天对他发脾气,阴阳怪气,甚至早出晚归,直至夜不归宿。
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妻子和别人的暧昧,只是为了幼小的女儿,也因为确实是自己没有像当初答应过的那样,给她富足的生活,面对妻子的指责和愤怒,他只是一味的去承受,去忍受。
他知道妻子会离开他,却没想到对于她自己的亲生骨肉,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老实的男人头一次生气:
“够了!”
从没见过他这样的柳湘吓了一跳,维持着正要打开面霜的动作,呆愣的看着镜子里眼眶发红的人。干脆不继续涂面霜了,将面霜瓶化妆台前一摔,转过身双手抱胸,冷笑一声,嘲讽道:
“怎么了?不继续窝囊了?这是要打我?来呀来呀!打呀!我告诉你杜泽遇,你今天要是不动手你就是个废物!垃圾!”
柳湘一边说着,一边往他面前凑。忍无可忍的杜泽遇举起右手就要打下去,伸到半空,终究是忍住了。
看到他的动作,柳湘并不意外。嗤笑一声,满不在乎的回去继续涂面霜。
杜泽遇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自己的火气,冷静地开口:“我知道你早就不想待在这个家了,我们明天就去办手续,小羽归我。”
柳湘露出满意的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协议:“签了吧,被你浪费掉的五年青春,总得有点汇报。”
杜泽遇结果协议,看了看上面的内容,不禁自嘲般感叹:“真是大度啊,什么都不要,甚至还要自动放弃和小羽的母女关系。”
他红着眼问柳湘:“小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这几年你那些贤妻良母的形象,难道都是在骗我?”
柳湘白了他一眼,不耐烦道:“她出生的时候死活不出来,害我疼了好久!因为她,我肚子上至今都有一道丑陋的疤痕,要不是假装好贤妻良母的角色能对你有求必应,我一点好脸都不会给她!”
听完这些话,杜泽遇才知道:原来他的妻子一直都是在假装疼爱小羽,可是小羽是真的爱她这个妈妈的呀!
他凄然一笑,说:“难为你装了这么久,想必很辛苦吧?”
闭了闭眼,继续说:“你走之前就不要和小羽告别了,明天手续办了,你就走吧,反正,这个家你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不是吗?”
柳湘白了他一眼,毫无感情的说道:“我本来就没打算跟谁告别。”
柳湘是拖着行李箱到民政局门口的。办好手续后,看着手中全新的离婚证,柳湘十分满意,拖着行李箱就上了路边等候多时的红色法拉利。
昔日人前恩爱的夫妻,连个最基本的道别都没有。虽不至于剑拔弩张,到底也无法和平共处了。
回到现实,看着刚刚哄睡好的乖女儿,杜泽遇承落:“小羽,即便没有妈妈,我也会让你成为世上最快乐的孩子。”
失去事业,失去婚姻的杜泽遇,无法再继续维持杜绯羽幼儿园的学费,便带着她和自己为数不多的余额离开了他们生活多年的京市,回到了老家舒城。
安徽舒城丘陵遍布,山野的环境总会让人心灵得到升华,那里的青山,总是叫人无法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