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泽遇最终还是答应了柳湘。
她说的什么因为两年来那位老公生不了,而他又想要一个孩子。本来打算领养一个,可是想想与其领养不认识的孩子,还不如养自己的孩子。那个男人也同意。
这个理由似乎无法反驳,可他答应的原因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她说:她能让女儿拥有更好的生活,以前因为生活而放弃的那些,全都能重新带她捡起来,有机会的话,甚至可以送她出国深造。
这句话让他心动了。他的女儿学习能力强,天赋又好,如今的年龄正是多学一点的好时候,却因为自己只能勉强维持她的学费而无法支付课外班那些高昂的费用,无法学习到更多。这是对她的耽误。他的女儿不应该被困在这一方小山沟沟里,她应该去面对更广阔的天地。
他妥协了:“我答应你,不过要她把这一学期念完,等放暑假的时候,你……再带她走。”
他们达成了交易,柳湘也不再多说,摇曳着身姿,离开了他的小摊,多待一会儿都不愿意。
晚上,他像往常一样做了女儿爱吃的菜,耐心的听女儿在学校这一天的生活。
在女儿兴致勃勃地说完后,杜泽遇冷不丁的开口:“小羽啊,昨天见到妈妈了,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杜绯羽脸上的笑突然僵住。她本就比一般小孩子心思细腻,两年的时间她已经明白了很多事。爸爸妈妈离婚了,至于原因,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不是爸爸的错,她见过爸爸爱妈妈的样子,可是妈妈却没有那么在意爸爸。
她不知道,为什么已经离开他们的人要回来,看样子她过得并不差。她也不想去在意,整整两年没有过问过孩子一句的人,不是一个好母亲。
她不在意柳湘为什么来,她只在意一件事:“她让你不开心了吗?”
杜泽遇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说:“怎么了?怎么这么说。”
杜绯羽平静开口:“你们分开前,她每次找你都在和你吵,你从来不会说什么。她每次回来,都不会做让人开心的事。”
是了,他的女儿一向心思细腻,总能察觉到事情的真相。只是有些事她会看破却不说破,因为她总会关心别人的心情。
她明明还小,却要那么懂事。有时候真希望她像别的女孩子一样做个任性的小公主,这样再看到上次逛商场时看到的那条六百一条的小裙子外搭一双两百一双的白丝袜和五百一双的小皮鞋的时候,她可以直接说喜欢想要,而不是只多看了两眼,就牵起自己的手去选了一支笔,说想要这个。
那天,是她的生日,他答应过要送她礼物才带她去的商场,可她没有选择自己一眼看中的那一套衣服,而是最普通的一支笔。
他看着眼前乖巧的女儿,柔声道:“放心吧,她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了。她……她是想你了……她……”
“两年都没有过问过我的人,不会想我。”
杜绯羽脸上的表情淡漠到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那份不属于这个年龄孩子的成熟,使得杜泽遇感到愧疚。他明明想守护好小孩子的天真的,可是她很聪明,也很会为别人着想。
他总以为有些事可以等她长大了再让她知道,她只需要在孩子的年龄做一个快乐的孩子就行,可是他终究还是忽视了女儿,没有注意到女儿其实一直什么都知道。
暑期如约而至,到了让柳湘带走女儿的这一天了。这天,杜泽遇给女儿买了那套她看上的小裙子,搭配上那双小皮鞋。
看着这套裙子,杜绯羽的脸上是挡不住的惊喜。惊喜过后,便是现实:“爸爸,这一身不便宜,很贵的,我们退回去吧,我不要了。”
杜泽遇摸摸她的头,温声开口:“没关系的,爸爸还是攒了不少钱的,够给小羽买这套衣服的。而且我们小羽穿上之后,真的很好看。”
杜绯羽这才开心道:“谢谢爸爸!”
柳湘准时带着人来接孩子。当看到柳湘以及她带来的那些人之后,杜绯羽收起开心的表情,疑惑的看看他们,又看看爸爸。
柳湘冷冷地对身后吩咐:“带走。”
说罢,身后便快速走出一名身着黑衣的保镖,上前就抱起杜绯羽,将她往车上带,那动作并不温柔。
突然被人抱走的小杜绯羽使劲踢打着抱着她的保镖,哭喊着:“你放开我!爸爸!救我!”
保镖的动作这么粗鲁,杜泽遇看着都不舒服,加上女儿的哭喊,杜泽遇下意识就追过去:“你干什么?她还小,你不能……”没等他靠近,就被另一面保镖拦住了。
柳湘缓缓开口道:“杜泽遇,既然已经说好了,希望你不要说话不算话。”
杜泽遇着急开口:“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只是我们不是说好我送她过去吗?你们怎么直接上来抢?她的东西我都没收拾呢!而且你那个保镖太粗鲁,伤到小羽怎么办?”
柳湘不以为意:“你做事磨磨唧唧的,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等到今天已经是我最大的极限。”
“再说了,我那里什么都有,你那些破烂就自己收着吧!莫家可是全国都有分公司的,,要什么没有。”
说罢,边重新戴上墨镜,上了车,不再理会这个男人。
杜绯羽一直踢蹬着抱她的保镖,柳湘抱着她上了车,在车上控制着一直想要下车哭闹的杜绯羽,冷冷地对司机说:“开车。”
车子渐渐驶远,挣扎无果的杜绯羽只能拼命捶打着后车窗,哭喊着:“爸爸!爸爸!”
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揪着杜泽遇的心直疼,可他却不能阻止,只能无力的跪坐在地上,无声痛哭,斥责自己的无用。
已是盛夏的天总是阴晴不定,刚刚还晴朗的天,眨眼间阴云密布,偶有几道闪电划过天际,伴随着几道闷沉的雷声,一场雨急速的坠落。
电闪雷鸣夹杂在倾盆大雨之中,淹没了一切其他的声音。淹没了孩子的哭喊,也藏住了一名父亲无助地声音。
对不起小羽,只有离开爸爸,你才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你妈妈答应过的:你会继续学习艺术,甚至出国深造,你会越来越好,只是需要离开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