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玄舟长叹一声，神色凝重，缓缓低下头去。
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一直都如此讨厌程昔呢？或许是因为程昔拥有沈浩乐，又或许是因为沈浩乐内心深处在在乎的是程昔。
“我恨他，恨他可以得到沈浩乐的爱，这个回答你满意吗？”牧玄舟的语气中带着怒意。
那头传来程月的叹气声：“我以为你会沉稳些许，没想到遇到沈浩乐的事情的时候，还是像个冲动的疯子。”
“啧，程月，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多管闲事。”
程月轻嗤一声：“我可没时间跟你废话，我老婆还在等我呢。哦对了，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物，接下来说不定还有其他礼物呢，你要不要期待一下？”
“程月，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话也是我想问你的。既然和沈浩乐在一起了，就不要疑神疑鬼和一个死人争长短，也降低了你的身价。”
手机很快传来了忙音。
牧玄舟将事情处理完，懒洋洋地闭上眼睛，长舒一口气。
程昔太闪闪发光了，牧玄舟唯一觉得自己胜过程昔的地方就是家世。其实他挺庆幸车祸后被沈浩乐遗忘的那个人是程昔的，否则程昔会成为沈浩乐永远的白月光。
可是沈浩乐忘记的人是程昔也说明了另一个问题，那就是沈浩乐是真的爱程昔。程昔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了，所以他才会选择性地忘记程昔还有和程昔有关的事情。
他不明白，为什么沈浩乐会选程昔而不选他呢，明明他们才是一起长大的啊……
——
很快就到了周末，九个人相约到了山下。
男生A抬头看着那座很高的山，长叹一声：“第一次爬这座山的时候，咱们好像都还是个小孩子。”
“哪里是小孩子？那时候不是初中毕业吗？”男生B拍了拍男生A的肩膀。
沈浩乐突然想到了程昔的死，愣了一下。
牧玄舟发觉沈浩乐的状态不太对，轻咳几声：“行了，有时间废话不如赶紧爬山，咱们爬到山顶估计得中午了。”
“走走走。”男生C直接拽着女生A往上走。
“沈浩乐你能行吗？听说这几年你身体不太好啊！”女生B打趣地望向沈浩乐。
这直接就激发了沈浩乐的斗志，他撸起袖子就开始往上爬。
牧玄舟失笑：“你们没事招惹他干什么？要是他真因为爬山出什么事，你们能负责吗？”
“哟哟哟，这么快就开始心疼人家了啊？沈浩乐又不是什么小娇妻，怎么可能爬个山就出事？”
“就是啊，行了，咱们几个赶紧走吧，要不然该跟不上他们了。”
——
率先出发的四个人很快到了一个亭子里休息，旁边还有个小卖部。
牧玄舟去小卖部里买了点吃的，拿到了亭子里。
“哟哟哟，这是给沈浩乐买的吗？”
“哎呀，人家小情侣感情可好了，咱们几个就是电灯泡。”
“七个电灯泡……是不是有点多了？”
“哈哈哈，来吧来吧，一起吃。”沈浩乐将零食分给了其他人。
“我就知道，咱们之中就属沈浩乐最有良心了。”
牧玄舟歪着头，眼中满是疑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零食好像是我买的吧？你们怎么不感谢我？”
“感谢沈浩乐不就是感谢你吗？你们小情侣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呀？”
“就是啊。”
“哎，我咋记得下个月你要结婚了呢？”男生D搭上了男生B的肩膀。
另外几个人的脸色很快就阴沉下去了。
女生B将头埋下去，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女生A将水递给女生B，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喝点水吧。”
“来来来，你过来。”牧玄舟长叹一声，拎着男生D的衣领就往旁边走。
“哎？牧玄舟你干什么？”
男生B抿着嘴唇，莫名有些坐立不安，最后直接站了起来：“那什么，我有点尿急，我去找找这附近有没有厕所。”
沈浩乐无奈扶额，长叹一声。
——
“牧玄舟你干什么？”男生D弄开牧玄舟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你说干什么？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俩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结果下个月老二要结婚了，你说她听到会不会难过？好好出来玩，你非要提这事……”牧玄舟无奈摇摇头，唉声叹气。
男生D微微一愣，不知所措地挠挠头：“他俩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呀？咱们几个人里就你反应最迟钝，小婉都喜欢你多久了？你要是也喜欢小婉就赶紧出手，免得和老二他们一样，落得个爱而不得的下场。”
男生D紧张地攥着衣角，长叹一声，疲惫地靠着一旁的树：“牧玄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沈浩乐一样自由的。”
“你也喜欢小婉？”
“那有什么用呢？这世上最没用的感情不就是喜欢吗？我上周刚订婚，我以为……”男生D低下头，唉声叹气，“算了，只能说有缘无分，希望她以后能有一个对她好的丈夫吧。”
“你就真不再争取一下了？”
“我怎么争取？我现在一个有未婚妻的人，我有什么资格追求她？既然我给不了她幸福，那我就放手呗，还能怎么样？”
——
沈浩乐在树林里找到了正在抽烟的男生B。
沈浩乐一脸无奈地夺过了男生B的烟，扔在地上用皮鞋凉火花磨灭。
“你跟牧玄舟真不愧是好兄弟，一有心事就抽烟。”
“要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取消婚礼吗？现场逃婚吗？你觉得我爸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吗？”
沈浩乐微微一愣，拍拍男生B的肩膀：“事已至此，你除了接受还能选择什么呢？”
“是啊，除了接受，我还能做什么呢……”男生B沉重地低下头，“有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你父亲不在乎你和谁在一起，也不在乎你是否继承家产。”
“沈浩乐，我希望你和牧玄舟可以好好的。”男生B突然转身握住沈浩乐的手，“牧玄舟是个很好的人，他也很喜欢你，你是他为数不多的软肋了。”
“我知道。”沈浩乐微微点头，神色有些严肃。
「沈浩乐，我还是很好奇，如果我活着的话，你还会选牧玄舟吗？」
「如果你活着，你觉得会有牧玄舟什么事吗？你以为牧玄舟为什么那么介意你的存在？不就是因为我第一个真正喜欢上的人是你吗？即使后来我忘记了你，但我依旧在按照你的模样去生活，所以他才选择了参军。」
「那我得庆幸我死了，要不然牧玄舟还不知道会对我做什么呢。」
「那倒不至于……」沈浩乐的心声突然停下，连沈浩乐本人也愣住了，表情都僵硬了。
「怎么了你？」
「没什么。」
——
牧玄舟和男生D回到亭子里。
牧玄舟东张西望，眉头紧锁：“沈浩乐和那小子去哪里了？”
“怎么，太子爷这是担心我拐跑你媳妇呀？”男生B和沈浩乐一前一后地走回来。
“那当然了，我媳妇长得这么漂亮，我不得千防万防呀？”牧玄舟走过去搂住了沈浩乐的肩膀。
“啧，护妻狂魔。”女生B无奈摇摇头，话虽是嫌弃的，可语气中透露出的却像是羡慕。
他们的父母大多数都是因为联姻而在一起，并没有实质的感情。在外人面前他们的父母都会显得很恩爱，可是私底下就像陌生人一样。
其实他们挺羡慕牧玄舟和沈浩乐的感情的。起码他们不是逢场作戏，也不是因为任何压迫而在一起，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是双方长辈都同意的感情。
九个人休整好了准备继续出发，此时女生B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女生B很自然地接了电话，甚至还开了免提。大概是因为粗心，她并没有看来电人。
“你怎么又和那小子混在一起？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那小子下个月就要结婚了，让你离他远点儿，你就非他不可吗？他到底有什么好的？”那头传来的是女生B母亲的怒吼。
女生B先是一愣，很快脸上就蓄满了泪水，语气中满是无奈和妥协。
“妈，我不是和他单独出来，是我们九个人约着出来爬山，我和他早就没有联系了。”
“我才不相信你呢，半个小时内你必须给我回到家，否则你就不用认我这个妈了。”
女生B还没开口，她母亲就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女生B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女生A蹲下去拍拍女生B的肩膀：“我送你回去吧。”
女生B微微点头，在女生A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对不起啊，扰了大家的兴致，我恐怕是不能陪大家一起爬山了。”
沈浩乐无所谓地挥挥手：“没事，这种情况谁都有过，你赶紧回去吧，免得让你妈担心了。”
女生B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一眼男生B，然后转身离开。
男生B先是一愣，然后迅速追上去将一串佛珠塞进了女生B的手里：“收下吧，希望你以后可以找到一个对你好而且爱你的丈夫。”
“谢谢……”
男生B很清楚，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这次如果不把礼物送出去，恐怕这辈子就都送不出去了。
牧玄舟脸上也染上了几分惋惜之色。那串佛珠虽然不是求来的，却也是拍卖得来的，是男生B几千万才拍出来的。
男生B和女生B也可以说得上是青梅竹马了。只是女生家的情况更好，女生B的母亲便看不上男生B。毕竟水往高处流，谁愿意和一个比自己还穷的氏族联姻呢？
两个女生走后，就剩下了七个男生，因为刚才的事情气氛变得格外凝重，连往上爬的脚步都沉重了许多。
还是男生D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我记得那半山腰上有个寺庙，咱们当年还在那里挂过自己的许愿牌，要不一会儿咱们再许个愿？”
这山并不低，即使是半山腰，从山底爬到半山腰最快也要两个小时。
“行啊，走吧！”男生A的斗志率先被激发，拉着男生B就往上走。
沈浩乐则是极速地往上跑：“我肯定是第一个到的！”
“那可未必！”
男生B很清楚他们是在让自己不要难受，于是也陪着他们打闹起来。
男生E沉重地叹了一声：“果然，人在难过的时候还是需要有人拉一把的。”
牧玄舟笑着拍拍男生E的肩膀：“你可别在这儿感叹人生了，咱俩要是再不走，估计又得是最后两个到的呢。”
“我跑得那么快，最后到的肯定是你！”话还没说完，男生E便火急火燎地往上爬了。
“哎？你小子什么时候也开始玩心机了？你给我站住！”牧玄舟急忙追上去。
——
他们几个体力算好的，加上刚才又补充了体力，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男生D扶着一旁的石狮子，气喘吁吁：“我就说了吧，我肯定是第一个。”
沈浩乐忍俊不禁，将矿泉水扔了过去：“让你慢点儿你不听，第一名又没有什么奖励，你那么着急是赶着投胎吗？”
随后上来的几个人都听到了这话，忍不住笑。
“那我还不是为了证明我不是吹牛？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走。”
主持还是当年那个主持，看到牧玄舟的时候，主持明显有一瞬间的恍惚。
“哎，施主又来了呀。”
这下子六个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望向牧玄舟。
然而牧玄舟只是淡定自若地朝主持鞠了一躬：“主持师傅，确实是好久不见。”
“我记得你刚退伍的时候来我这儿许过个愿，不知道那愿可成了？”
牧玄舟若有所思，笑着望向了沈浩乐：“成了。”
沈浩乐和男生E在前头求签，另外五个人则是来到了院子里的许愿树下。
男生B看到了自己初中时期挂的许愿条，只有寥寥几字——“愿得一人心”。
差一点，差一点这个愿望就实现了。
而牧玄舟的许愿条有两条，一条是初中毕业后挂的，另一条便是他刚退伍到这里挂的。
“和沈浩乐在一起”
“沈浩乐平安喜乐”
牧玄舟迅速将第一个许愿条拽下来揉成一团，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然而这个动作却被男生A尽收眼底：“牧玄舟，你干嘛把那个许愿条扔掉？扔掉了就不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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