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宴臣怔住的动作明显了些,连带着身上那股淡淡的矜傲冷淡都被瓦解,楚遥抬眸看他,只觉得他躲闪的目光里平生出几分呆滞的可爱来。
楚遥我的意思,是劳烦您送我回家,可以吗?
孟宴臣自然知道她方才那句话不过是玩笑话罢了,现在回过神来看着身前仰起头的人,她的样貌自然是好的,最吸引孟宴臣的是那双眼睛,天生的澄澈,不加掩饰的喜乐。
压抑久了的人都会向往外放的人和事物,孟宴臣曾经也是如此,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没了往外飞的念头,或许是许沁出国的时候,或许是被付闻樱一次次抹杀念头的时候……
他记不清了,只记得那些美丽的蝴蝶标本,它们的美丽是永恒的,却没有半点生机。就如他一样。
孟宴臣答应了下来,两人走到医院门口,外头突然下起了雨,人群拥挤吵闹,混着雨声,两人都听不清楚彼此在说些什么。
孟宴臣只看见她隔着人群动了动嘴型,又像是发现他听不见之后笑了笑,随后那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单脚快步跳到了挂号处,夏季衣裳单薄,孟宴臣看见了她背上那对漂亮的蝴蝶骨透过衣服布料隐约的形状。
她蹦蹦跳跳去向同事借伞,发丝在动作间飘扬起来,背脊的蝴蝶骨像是振翅时的动作。
真是像蝴蝶一样美丽,脆弱,却又坚韧具有生机的人。
回过神来时,楚遥已经动作艰难地到了他面前。
楚遥这雨真是大,同事借了我一把伞,这里到停车场还有些距离,我们一起撑着过去吧。
孟宴臣好
孟宴臣身形高大,即便楚遥纤瘦,两人同挤在一把伞下也显得格外拥挤,夏季的雨又格外的大,楚遥一瘸一拐地走在孟宴臣身侧,即便孟宴臣倾了半边伞,她的肩头还是被雨打湿了。
孟宴臣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头在楚遥耳边说了句什么,被雨声掩了过去,楚遥没有听清楚,想抬头来问他时肩头便被人揽了过去,她被单手扣进了他带着淡淡檀香的怀抱中。
孟宴臣低头看到楚遥带着疑惑和惊讶的眼睛,才发现她没听见刚才自己所说的话,于是低头凑近了些。
孟宴臣雨太大了,你走路不方便,靠近些……
他低沉的音色掺着混乱的雨声,两人距离近,似乎还带着些浅浅的呼吸,在这混乱的雨天反倒有些暧昧。
一把伞下,两人相对而站,楚遥只到他的胸口,他的身体直直挡完了她,从侧面看,就像一对恋人紧紧相拥。
孟宴臣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耳尖红了一片。
还没到下班高峰期,二十分钟不到就到了欢乐颂,孟宴臣把车停到停车场,他侧头看着副驾驶座位上的楚遥。
大概是身上淋了雨,她睡着也是微微蜷着身体,眼下带着点青色。
孟宴臣鬼使神差地脱下外套俯身过去给她盖上,越是靠近,她身上的栀子花香越是馥郁,瓷白的肌肤细腻光滑,孟宴臣的目光落到她挺翘的鼻尖,再到泛着粉色的唇间。
他愣了神,偏偏这时,身下的人颤了眼睫,缓缓睁开了眼睛。
刚睡醒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雾,氤氲的雾气就像是车窗上的雨滴。
孟宴臣直起身来,放任自己将外套盖在了她的身上。
楚遥到了……
她刚睡醒,声音还带着软糯的尾音。孟宴臣微微勾起唇角来,语气平静。
孟宴臣到了,我送你上去吧?
楚遥清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来,孟宴臣的西装外套从她身上滑落,又被那双细白的手接住。
楚遥不用了,有电梯,我自己上去吧。谢谢你,孟先生。
说完她正准备下车,又突然回过头来,拿起腿上的西装外套。
楚遥外套被我弄湿了……我洗干净以后放到许医生那里,到时候孟先生去拿吧。
孟宴臣愣了愣,目光掠过她垂下的眼睛。方才楚遥明明快醒了,他却还是故意将外套盖了上去,成年男女之间要想继续有交往,人人都懂得这样的路数。
偏生她说要把衣服交给许沁,礼貌又有分寸感地婉拒。
她开了车门,半个身子都下了车。孟宴臣开口叫住了她。
孟宴臣等等,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
楚遥回过头来,忍俊不禁地开口,一双眼都弯起来,像月牙一样泛着皎洁温和的光。
楚遥我知道的,孟宴臣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