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四十分,凹凸学园还沉浸在寂静之中,诡黎早已经坐在教室里预习新课标。她特意提前了近一个小时到校,就是希望能避开人群,安静地适应新环境。
时间在习题中悄然流逝。当教室门再次被推开时,诡黎抬头看了眼手表:
「七点十五分。」
她本以为会是一两个早到的同学,却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肆无忌惮的说笑声。
帕洛斯哈!佩利,这次月考你要是再不及格,雷蛰老师非让你补考不可!
一个带着戏谑的男声传来。
佩利闭嘴帕洛斯!本大爷这次肯定能及格!
另一个更加粗犷的声音回应道,伴随着拳头捶在什么上的闷响。
诡黎的身体不自觉地绷紧了。她低着头,假装专注于课本,却用余光看到三个男生走进教室。为首的那个头上系着印有星星图案的头巾,在校服衬衫外面穿着黑色连帽外套,他身后跟着一个金发男生,身材高大,校服敞着前襟,像是一路打闹过来的,还有一个银灰色头发的男生,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正用手指卷着一缕头发玩。
三人显然没料到教室里已经有人。当他们的目光落在诡黎身上时,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佩利这是谁啊?
佩利大步走到诡黎桌前,双手撑在她的桌面上,俯身逼近,
佩利喂,你是谁?本大爷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诡黎感到一阵压迫感,佩利的影子完全笼罩了她。她下意识地向后靠了靠。
帕洛斯哦呀——
帕洛斯轻盈地绕到佩利身旁,一只手搭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故作优雅地托着下巴,
帕洛斯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这里是高二C班哦。
诡黎我,我是诡黎… 是新来的转校生。
诡黎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诡黎昨天刚办完入学手续。
雷狮缓步走来,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场。帕洛斯和佩利立刻让开一条路,态度明显收敛了许多。
雷狮停在诡黎桌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她。他的眼睛是深邃的紫色,像是宇宙中危险的星云,蕴含着难以预测的能量。诡黎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课本边缘
雷狮哦?转校生?
雷狮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兴味,
雷狮这个时间点转学,有意思。
诡黎不明白他为什么说"有意思",但直觉告诉她,被雷狮注意到不是什么好事。她谨慎地点点头。
雷狮突然伸手拿起诡黎桌上的数学课本,随意翻了几页。诡黎差点站起来想夺回,但理智制止了她——挑衅眼前这个人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雷狮预习到第五章了?看来不是个花瓶。
他合上课本,却没有立即还给她,而是用书脊轻轻敲击自己的手掌,
雷狮知道坐在这个位置意味着什么吗,转校生?
诡黎茫然的摇头。
雷狮意味着你选择了最显眼的位置。
雷狮俯身,距离近得让诡黎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冷气息,
雷狮我们是雷狮海盗团,在我的地盘上,这么显眼可不是什么好事。
诡黎困惑的眨了眨眼。
诡黎……雷狮海盗团?
佩利就是我们啦!本大爷叫佩利!
佩利得意地挺起胸膛,大拇指指向自己。
佩利哈哈!怎么样?怕了吧?
帕洛斯我是帕洛斯。
帕洛斯懒散地抱着双臂,笑容意义不明。
雷狮雷狮。
雷狮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里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
教室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诡黎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但她强迫自己直视雷狮的眼睛,
诡黎是雷蛰老师安排我坐在这里的...如果碍事的话,我可以换的。
雷狮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那笑容危险而迷人,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雷狮不必。我倒要看看,你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多久。
他将课本丢回桌上,转身坐在诡黎前排的座位。帕洛斯冲诡黎笑了笑,佩利则哼了一声,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
诡黎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已经沁出了冷汗。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雷狮坐在她的正前方,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双脚搭在课桌上,佩利坐在他旁边,而帕洛斯则是……
「我的同桌?!」
「雷狮……海盗团……」
诡黎在心里默念这个奇怪的名字,隐约感觉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踏入了某个危险的领地。
随着上课时间临近,教室里渐渐热闹起来。其他同学陆续来到班级,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有几个同学好奇地看向诡黎,窃窃私语,但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招呼。诡黎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突兀的闯入者,被排斥在这个团体之外。
雷蛰安静。
一个冷峻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雷狮悠哉悠哉的放下了搭在桌上的双腿。雷蛰老师抱着教材进来,犀利的目光扫过全班,在诡黎身上停留了一瞬。
雷蛰今天我们进行第三章。在开始之前,介绍一位新同学。诡黎。
诡黎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诡黎我是诡黎,请多关照。
她能感觉到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身边那几道特别灼热的视线。
雷蛰诡黎同学从今天开始加入我们班,希望大家……
雷蛰的目光扫向诡黎的前方,
雷蛰友好相处。
他说"友好相处"时的语气,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警告。
雷蛰现在准备上课。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时,诡黎的后背已经绷得发疼。雷蛰的授课风格比她预想的要容易接受。她放下笔,轻轻活动了下手腕,长舒一口气。
教室里立刻喧闹起来。几个女生聚在一起讨论课上讲的的题目,男生们则三三两两地走出教室。诡黎没有动,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离开座位——无论怎样好像都无法融入集体。
她偷偷瞄了一眼教室后方。雷狮正靠在窗边和佩利说着什么,帕洛斯和佩利并肩站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低沉的笑声。
诡黎迅速收回目光,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素描本。画画是她的习惯,每当紧张或不安时,笔尖在纸上游走的感觉总能让她平静下来。她翻到空白页,开始随意地勾画起来。
先是教室的轮廓——方正的窗户,斜射进来的阳光,然后是几个简单的人物剪影。前排打哈欠的男生,中间认真整理笔记的女生,后排...她的笔尖顿了顿,不自觉地画出了雷狮轮廓分明的侧脸,然后是旁边谈笑风生的佩利和笑得狡黠的帕洛斯。
「雷狮……感觉很熟悉呢,像暗影使者笔下的角色一样。」
诡黎在画面的角落写上日期,准备翻页。
帕洛斯哇哦——这画的是什么呀?
一个戏谑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诡黎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帕洛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旁,正歪着头看她的素描本。没等她反应过来,帕洛斯已经敏捷地抽走了素描本。
诡黎还给我!
诡黎伸手去够,但帕洛斯轻松地举高了本子。
帕洛斯让我看看——转校生偷偷画了什么好东西——
帕洛斯眯着眼睛,声音故意拉长,引得周围几个同学也好奇地看过来。当他看清画的内容时,眉毛高高扬起,
帕洛斯哎呀呀,这可真是...有趣——
诡黎的脸刷地红了。那只是随手涂鸦,但如果被当事人看到……
诡黎帕洛斯!
她站起来,试图抢回本子,但帕洛斯已经灵巧地后退几步,朝教室后方跑去。
帕洛斯雷狮老大,看看这个!
帕洛斯接着把本子拿给雷狮看。
佩利什么东西?让本大爷也看看!
诡黎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站在原地,手指绞在一起,眼睁睁地看着雷狮接过本子。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然后突然定住了,紫色的眼睛微微睁大。
整个教室似乎安静了一瞬。诡黎能感觉到周围的同学都在等着看热闹,有几个甚至窃窃私语起来。她的掌心沁出了冷汗,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最糟糕的情况——被嘲笑,被威胁,或者更糟……
雷狮抬起头,目光穿过半个教室,直直地锁定诡黎。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笑了——不是那种危险的、让人脊背发凉的笑,而是一个真实的、带着几分欣赏的笑容。
雷狮画得不错,转校生。
雷狮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教室里清晰可闻。
诡黎眨了眨眼,一时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帕洛斯确实如此呢。
帕洛斯歪着头,眼神略带玩味。
佩利看到画后,他指着自己的形象大笑,
佩利哈哈!本大爷看起来真威风!
诡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预想的各种糟糕场景一个都没发生,相反,雷狮海盗团的成员似乎……挺喜欢她的画?
雷狮晃着手中的素描本。
雷狮过来。
诡黎犹豫了一下,还是慢慢走了过去。每靠近一步,她的心跳就加速一分。当她站在雷狮面前时,发现他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不得不微微仰视。
雷狮将画递还给她,
雷狮你经常画这些?
诡黎嗯...算是习惯吧。
诡黎接过本子,小声回答,
诡黎压力大的时候会画。
雷狮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突然伸手从她手里又拿过素描本。诡黎还来不及抗议,他已经快速翻看起来。
诡黎哎!别看……!
雷狮无视她的抗议,一页页浏览着。本子里大多是日常速写——街景、人物、偶尔有些幻想生物。画风简洁但生动,能看出不错的功底。
雷狮合上本子,却没有立即还给她。
雷狮你学过画画?
诡黎抿了抿嘴,
诡黎学过……现在没在学。
雷狮似乎想说什么,但上课铃突然响了。他将素描本塞回诡黎手中,
雷狮不错,将来你能派上用场。
诡黎接过本子,困惑地回到座位。
第二节课是历史,见习老师讲课声音平稳得让人昏昏欲睡。诡黎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记笔记,但思绪总是不自觉地飘回课间那一幕。
「这样算是同学间的友好相处吗?」
当下课铃再次响起时,诡黎又在犹豫是该留在座位还是出去透口气。她正纠结着,一个阴影笼罩了她的课桌。抬头一看,是佩利,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佩利喂,你能把刚才那幅画给本大爷吗?
诡黎惊讶地睁大眼睛,
诡黎你想要吗?
佩利嗯!
佩利点头,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
佩利画的挺像的。
诡黎没想到自己随手画的涂鸦会有人喜欢。她翻开素描本,小心地撕下那页,
诡黎给……谢谢喜欢。
佩利接过画,笑着露出尖尖的鲨鱼齿,
佩利嘿嘿,谢啦!作为回报,以后有人欺负你,报本大爷的名字!
诡黎嗯。
「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