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对陶阳的那点嫉妒,主动打电话让陶阳回来陪她,变着法儿地讲笑话逗她开心,以为这样就能把她留在玫瑰园,留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可这封通知书像一盆冷水,浇得他浑身冰凉。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要走?
张云雷攥着衣角的手微微发颤,橘子味硬糖在口袋里硌着掌心,甜腻的气息却压不住心口的凉。
他想起上周给陶阳打电话时的场景,电话那头陶阳还在外地演出,他捏着手机,斟酌了半天才开口。
张云雷凤鸾最近不太开心,你要是有空,回来看看她吧。
挂了电话,他对着镜子练习了好几个笑话,连《报菜名》里最绕口的段落都背得滚瓜烂熟,就盼着能让慕雪多笑一笑。
这些天,他看着慕雪从躲在房间里发呆,到愿意跟着他去胡同里买糖炒栗子,还以为自己的努力没白费,以为她会留在玫瑰园,留在这个有他、有所有人的地方。
可这封哈工大的录取通知书,像一盆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冷水,兜头浇下,让他浑身冰凉。
他盯着慕雪哭红的眼睛,想问“为什么”,想问“是不是我做得不够好”,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无措的沉默——
他怕自己一问,连最后这点相处的余地都没了。
陶阳站在原地,他看着那封通知书,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得严严实实,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明明已经有所猜测,在真的确认的这刻,还是这么的难受。
去年深秋的画面像老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放:慕雪趴在书桌的左边,他坐在右边,台灯的暖光落在两人交叠的笔记上,他用红笔圈出北邮通信专业的分数线,笔尖顿了顿,小声说“这个专业就业率高,留在北京也方便”。
那时慕雪抬起头,眼里的光亮得晃眼,她点了点头,指尖轻轻碰过他圈出来的数字:“北京的冬天有暖气,留在这儿挺好,还能跟你一起去后海滑冰。”
陶阳为什么是哈工大?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千斤重的失落,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他看着慕雪掉眼泪的样子,想起高三那年冬天,她感冒发烧到39度,裹着被子缩在床头,连饭都吃不下。
他坐在床边,一边帮她抄落下的数学笔记,一边哼着《定军山》的调子,还故意把“这一封书信来得巧”唱跑了调,逗得她终于笑出了声。
那些温热的记忆,此刻都变成了扎人的碎片,硌得他心口发疼。
陶阳你之前不是说,想留在北京吗?
陶阳又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动作。
当年他第一次跟师父上台演出,也是这样攥着大褂的衣角,只是那时的紧张里带着期待,现在却只剩失落。
慕雪摇着头,眼泪掉得更凶,视线模糊里,她看见王惠泛红的眼眶,看见郭德纲紧绷的下颌线,看见张云雷无措的双手,看见陶阳眼底的失落,心里像被揉碎的棉花,又酸又疼。
慕雪(郭凤鸾)不是的……不是你们不好……是我自己的原因……
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自己的原因”里藏着多少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