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静了,郭汾阳的笑声停了,王惠手里的桃酥盘顿在半空,张云雷的手僵在杯沿,陶阳拼模型的动作也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抹红色上。
慕雪的脸瞬间白了,弯腰想去捡包,却被王惠先一步拿起。
王惠这是……
王惠捏着帆布包的手顿了顿,慢慢拉开拉链,那封印着金色校徽的录取通知书,就这样躺在所有人眼前。
郭德纲哈尔滨工业大学?
郭德纲的声音突然沉了,像淬了冰的钢,茶盏重重磕在石桌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惊得郭汾阳往陶阳身后缩了缩。
他盯着通知书上的校名,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话本封面的烫金纹路,眼底翻涌着旁人看不懂的波涛。
郭德纲你去学校,就是为了取这个?
他的凤鸾,还是选择了离开吗?
哈尔滨工业大学,这六个字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熟悉得让他发冷。
那辈子的凤鸾就选了这个学校,后来他托人四处打听,刚摸到点皮毛,就被上面的人不动声色地警告了。
有些事,不是他一个说相声的能打听的。
他至今记得那人的眼神,带着怜悯,又带着疏离,仿佛凤鸾的去向是个不能触碰的秘密。
慕雪(郭凤鸾)是……我报了哈工大的航天专业,今天通知书到了,我没敢告诉你们,怕你们不高兴。
王惠不高兴?
王惠的声音带着颤,尾音几乎要破了,她捧着通知书的手轻轻发抖,手指一遍遍划过“航天工程”那行字,像是要把这几个字刻进眼里。
桃酥盘歪了,几块烤得金黄的桃酥滚落在桌布上,没人去捡。
王惠你为什么不跟我们商量?北京的学校不好吗?北邮、北航、北理工,哪所不比哈工大近?你一个小姑娘去那么远,冬天零下几十度,怎么照顾自己?
一连串的问句像珠子一样砸过来,每一句都裹着心疼。
王惠不由得想起前些天凤鸾冷冰冰的样子,那副活人微死的表情,如今好不容易养得开朗些,怎么就要往千里之外跑。
郭汾阳拉着慕雪的衣角,小脑袋埋在她腿上,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
郭汾阳姐姐,你要去哈尔滨吗?那你还会回来陪我玩吗?你说过要教我叠纸飞机的……
慕雪蹲下身想抱他,眼泪却掉得更凶,滴在郭汾阳的发顶。
她张了张嘴,想说“会的”,可喉咙像被堵住,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张云雷走过来,脚步有些虚浮,他抬起手想帮慕雪擦眼泪,指尖在离她脸颊半寸的地方停住,又猛地缩了回去,仿佛碰到了滚烫的烙铁。
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里的慌乱藏都藏不住。
张云雷你是不是……在这儿待得不自在?
他的声音带着慌。
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掀起他的衣角,也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张云雷要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你直说,别用报志愿躲着我们。
看到这个通知书,他就想起那天冷漠的凤鸾,她说她要离开北京,离开玫瑰园,离开德云社,离开他们所有人。
张云雷害怕极了。
这些天,她居然还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吗?
这些天他有多小心翼翼,只有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