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只剩下一只眼睛，却仍然锐利异常，密切关注着穹的每一个动作。
他快速思考着对策，瞬间将失去的眼睛的不便化为了一种特殊的洞察力。
穹的马刀势大力沉，每一下都带着凌厉的风声，让人不敢小觑。
“冷静……他很强，但是，我比他更强，在此之前一定要冷静。”
玄心中清楚，必须冷静应对才能有机会取胜。
来回数个交锋，玄发现了穹疏忽于撤刀时左臂的防御。
这是一个机会。
但是，左边是心室所在，即使找到了破绽，玄也不想要伤及穹的性命。
“管不了这么多，万一也有可能是佯装露出的破绽，没时间想了。”
面对穹再次袭来，玄左劈一刀，挑刺，准确地找准了穹的破绽，企图在闪躲后以一劈斩进攻左路，结束这场激烈的对决。
砍断手臂就行……
但是他是释的部下，是为了光复国家的军人……
两马擦肩而过，尘土飞扬。
玄只感觉一阵凉意从耳畔划过，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穹的马刀离奇的角度变化。
他立刻做出反应，弯腰闪避，同时手中长剑划出一道寒光，直指穹的咽喉佯攻，随后瞬间改为挑斩袭向穹的左臂。
然而，穹并非等闲之辈，他早已料到玄的动作，一早就提前布下了防线。
或者说，如图玄所料。
在玄见到的只是一个虚张声势的破绽，穹的马刀却已经横扫而出，将玄逼入绝境。
这下正中下怀了。
“你还差得远！”
穹低喝一声，眼中闪烁着战意。
“我要将你们这些有罪于祖国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杀死！”
“不！穹！你听我说！”
而穹没有任何反应。
玄意识到这场恶战远比想象中的更加艰难。
但他决定并不退缩，反而更加沉稳，准备与穹展开一场生死对决。
在夕阳的余晖下，两人你来我往，剑光马影交错，一场惊险刺激的战斗还在继续。
“听我说啊！”
“有什么好说的。”
“我没有叛逃……”
“我可不管！”
穹终于流露出了獠牙。
“呐……你是渊的谁？”
“嗯？”
“别装傻了，你可听好了，关于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清楚。”
“什么？”
“就连你的住处……那个女孩……”
“住嘴！”
玄从马上跳起，整个人瞬间向前冲去。
动作如同闪电般迅速，刀势凌厉而有力，划出一道银色的弧线。
这是一击牙突。
穹本能地用剑来格挡，可是牙突真正的威力不只是其迅捷如电，而是来自于击中后拧剑的劲儿。
只一下穹的手腕就感到了无比大力的拧转，他将手松开，可是已经晚了，这一股冲击力已经灌输到了他的全身。
穹被击落下马，左肩直直扣地，受了些损伤。
但他却马上撑起，见玄没有发起后续的进攻，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衣物和形象。
“啊啦啦，你急了。”
“你想干什么？”
“对！就是这样，愤怒吧，然后使出全力，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
“你……你这个疯子。”
“我是疯子，自从我在那个该死的贵族家庭里诞生下来后我就疯了！”
“什么……”
玄陷入了迟疑。
穹有些丧心病狂了，他的面目开始变得狰狞。
“我啊，最讨厌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了。我的父亲母亲，都只是希望我能守住家里的一亩三分地，说什么尽孝……看不起谁呢……我可是很强的啊！而他们的迂腐总是限制我！”
穹捡起掉在地上的镶有宝石的马刀。
“既然是阻碍，那我就没有手下留情。起义军？有什么意义？我只想知道我的上限在哪里。”
“你的父母……你这个畜牲……即使他们再腐败无能，他们也是生你养你的人啊！”
“那又怎么样？你会怎么对待那些你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不就是扔了烧了吗？”
“我可没有你父母能够给予给你的富贵命……”
“哈哈哈哈哈，是吗？那你可真是可怜，和那个渊一样。”
玄恶狠狠的盯着穹那张丑恶的嘴脸。
“你想对渊做什么？”
“啊？没做什么。你放心，我会凭实力杀了他，所以关于你们的一切我可没告诉任何人。”
“他又怎么你了吗？”
“哈？这小子怎么我了？也是，你不知道他的傲慢，他对于我的轻视都就差写在脸上了。我刚开始念他是个算是有实力的人，而且别人对他的评价都挺高，我还想着结交他作为好友，但是换来的却是热脸对冷屁股。”
“哼，我想也是，缘最看不起你这种人了。”
“啊对对对，所以啊，我常常在思考，怎么样才能让他死得最惨。”
“你……”
“诶，你有没有想过他得知你死掉之后的脸？哈哈哈你说他会不会哭得和个小姑娘一样？真是越想越有趣。”
“嘁……”
从刚刚开始就喋喋不休，玄只听到了他是个杀了自己亲人的人渣，而且傲慢无比，虽然有武力的才华却十分肮脏。
更关键的是，穹还在用珏和渊现在的处境来威胁他。
在这一刻，玄明白了，他必须战胜眼前的敌人，方能继续追寻自己的命运之路。
“来吧！”
“哦？要使出全力了吗？”
没有多说，玄大步俯冲上去，穹也提刀迎击。
激烈的交锋中，玄利用自己对战斗的敏锐感知和精准的判断力，不断闪躲穹的攻击，同时又瞄准着对方的破绽，试图找到能够击败穹的机会。
“只能这样了。”
玄暗自做好了只要留着穹一口气，甚至可以将他手足尽毁的打算。
每一次挥剑，玄都将全身的力量都注入其中，使得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
而穹虽然是个人渣，却也则是一名经验丰富的战士，他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和卓越的战斗技巧，丝毫不落下风，始终展现出娴熟的剑术和快速的反应。
“喂！就这点本事吗？”
他甚至有闲心嘲讽。
时间在这场生死搏斗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夕阳西下，映照出一片血色的战场。
二人皆有负伤，穹的面颊上出现了一道血痕，右手肩膀也差点被刺穿，在护肩上留下一个流着血深深凹陷的窟窿，吃了些钝击导致的腿也有些沉重。
而玄受的伤更严重一些，他先前包扎好的伤口裂开了，鲜血止不住的流。
手臂上和腿上也都受了一些深浅不一的伤。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手上的剑是如此的沉重。
“可恶……看来得速战速决……”
玄与穹的身影不断闪动，剑芒灼灼，剑光如瀑，交织成一幅惊心动魄的画面。
两人都能感受到彼此身上所散发出的磅礴气势，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为他们而战。
玄的刚猛攻势从未停歇，他的剑招从刚刚开始变幻莫测，快如闪电，准如矢锋。
“怎么回事？回光返照吗？”
穹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眼前这个人比他想象的要难对付的多。
虽然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位影子武士，穿梭在战场之中，如入无人之境，可是好不容易逮住他身负重伤的机会，却没想到会遭遇这么大的困境。
“简直是只怪兽……”
穹时而会使用马刀化解玄的攻击，时而又以巧妙的剑招反击。
双方在战斗中互有胜负，谁也无法轻易取胜。
然而，玄不断调整自己的节奏和策略，试图打破僵局。
他试探性地发动一系列连续的攻击，强迫穹退守，企图寻找突破口。终于，在穹一次稍有疏忽的瞬间，玄抓住机会，一剑斩向穹的脖颈。
穹警觉下意识地下蹲躲闪，艰难地避开了玄凌厉的剑锋。
但同时，玄竟是在这一刹那间又疾风般追上了他。
他手中的剑再次斩落，银白的剑光在夕阳的映照下闪烁耀眼。
“这是什么速度……”
穹不禁心生恐慌，他的防线一时之间开始摇摇欲坠。
但他仍然不甘示弱，使出全力进行反击。两人的剑在空中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无数火花在空中绽放，像是能够照亮整个战场。
此时，玄仅剩的那只眼睛里面像是燃烧起了火花，他身体灵活而敏捷，劲道十足。
终于，他顺利地将剑斩入穹的防线之中。
借由穹右手肩膀的损伤，佯攻其左路，而穹只会持右手剑，顺势前来防御，而他的损伤却将其速度减缓了不少，显然，在越战越勇的玄面前，已经有所欠缺了。
就在即将被防御之时，玄瞬间拧转剑锋所向，反而朝他回防的右手砍去，刹那间鲜血涌出。
“唔啊！我的剑！我的手！啊——！”
随着这只手臂掉落地面，穹瞬间慌乱了起来。
他从来没有如此战败过，或者说他那无与伦比的天赋，帮他赢得了太多战争了。
而玄，此刻在他的身上，仿佛可以看到绯的英灵，绯仿佛在向他点头，嘴里喃喃的仿佛说道：
“玄，你已经赶上我了，干得漂亮……”
不给穹任何机会，玄刺向他的胸膛。
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和痛苦，他无法相信自己会被这个失去一只眼睛的年轻人如此轻易地打败。
血涌而出，穹的身体开始颤抖，他倒地而去，他慢慢闭上眼，认为今天他就要送命于玄剑下了。
玄渐渐收起剑，注视着穹缓缓倒地，心中既是悲伤又是庄严。
“这是你自找的结局。”
玄蓦地闭上眼睛，默默地为穹祈祷。
他并没有刺穿穹的心脏，而是通过自己那还不能完全把握住精确距离的单眼，仔细瞄准好，从肋骨之间卡入，刺穿一部分肺叶，也没伤及背夹，并不直接致命。
他明白，生死之间那份战士的荣耀，眼前这个人完全不配拥有，他必须付出代价，即使是自己的同胞。
夕阳渐渐西沉，战场上的血腥气息弥漫，玄默默转身，踏上了继续前行的道路。
而不久后，倒在地上的穹呛出了一口瘀血，他转过身，传来一阵剧痛，只好用左手勉强支撑着自己起立。
“输了……为什么……”
穹不能理解，玄完全有机会杀了他。
他不怕我告诉释吗？我可是会毫不留情地坑害渊的……也威胁到了他身边的人……留着我的命真的好吗？
穹不禁在心中嘲笑玄的愚蠢。
“哼，妇人之仁……蠢货……”
他又向地上啐出一口血，然后又用手捂脸来遮挡他因为痛苦而扭曲的五官，虽然这里也没人就是了。
“算了……等我身体恢复些再说，他也不是真的白痴，一定会改自己寄身地的。”
穹消失在夜色之中。
……
夜已经深了，风吹着窗扉，偶尔会传来震动声。
珏抱着腿靠坐在床边，唯一的一盏油灯照着她的身体，她盯着火焰，神情麻木。
她从玄离开那天开始算起，除了每天开门取走放在门口的饭食，就没有出去过，所以根本也没必要在意自己的形象，只要当心开门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她就好。
头发散乱着，衣服也没有打理，似乎是因为过于担心，这两天胃口也不好，脸庞显得非常消瘦。
从前天开始几乎没怎么睡过，因为这两天就是玄和她约定好的归期。
还没回来……
这是第几天了……
第六……不对，已经有七天过去了？
玄没事吧……
他是不会丢下我的……
可是……他还是没回来……
大概就是今天吧……再等等吧，他会回来的。
风吹散了天上的云层，月光流进窗户，淌过珏的身边。
她敏锐的感官，突然就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血腥味！”
珏朝着门爬去，她听到了楼梯的吱呀声。
“玄……”
一定是玄回来了，她兴奋地站起身来，又有些不知所措，连忙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用手掸了掸自己的衣褶。
当门被打开，声音先传来了：
“我回来了……”
确实是玄！
珏赶紧迎过去，一扫之前的阴郁，就像是连着下了几个月的雨突然出晴的那一般，喜悦涌上心头。
“玄！”
可玄完全出现在她的视野内时，珏却呆滞了。
头上潦草的缠着绷带，可以清晰的看出他缺了一只眼睛，以及在眼眶上面的疤痕。
裤腿破破烂烂，腿上很明显有一条刀伤，手指头还滴着流下来的血，指甲缝早就被染得漆黑。
眼睛写着疲惫，嘴角还有没擦干净的血，只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依旧保持着微笑，杂乱的发梢下仅剩的那只眼睛依旧闪亮。
珏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被眼前这一幕惊吓到。
“珏，抱歉让你久等了……”
这下完全绷不住了，珏看着战痕累累的玄失声痛哭，跪坐在了原地。
“好了……多大人了，我这不是还活着吗……别哭了……”
“可是……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的，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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