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敦豪番外

祠堂梁柱在狂风中吱呀作响，供桌上鎏金铜盆反射着跳动的烛火。姜浮生的瞳孔猛地收缩，二十年过去，那个暴雨夜的哭嚎声突然穿透时光砸在耳膜上——抬棺人扭曲的手指、被泥浆淹没的招魂幡、卡在树杈间的新娘绣鞋。

“你当年能用这个盆求来三日晴空，现在怎么就不能为自家村子消灾？”村长枯瘦的手指抚过盆沿，暗红锈迹在烛光下像干涸的血脉，“还是说…”他突然掀翻铜盆，当啷一声惊得姜只捂住耳朵，“你怕再遭天谴？”

祠堂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几个年长村民开始交头接耳，他们记得那个被山神吞掉的送葬队，记得姜浮生从此封卦时说的那句“窥天命者终被天噬。”

姜只爷爷

姜只怯生生拉住姜浮生的衣角，她从未见过爷爷露出这样痛苦的神色。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在和看不见的力量角力。

姜大壮上前推一把姜浮生，三根线香在积水中明明灭灭：“装什么清高！”他忽然揪住蒋敦豪的头发往铜盆上撞，“信不信我现在就让这小子血祭龙王？”

姜浮生住手！

姜浮生踉跄着去拦，却被村长用拐杖抵住咽喉。老村长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契约纸，上面还印着半个血手印：“你怕是忘了，二十多年前发大水，用我娘的头油点在七星灯里续命，代价是只要你活着就要守护村子。”

豆大的雨点砸在瓦片上，像万千冤魂在屋顶奔跑。姜浮生望着契约右下角自己年轻时的签名，忽然剧烈咳嗽起来。当年他为救难产的媳妇，确实偷用了禁术，却没想到那张浸透尸油的契约纸，竟成了如今勒住他和孙女性命的绞索。

都是命啊……

姜浮生他是外人介入我们村的因果会徒增变数，找个人把他锁到我们家。

“若是再不肯开坛…”村长突然掐住姜只的后颈，少女纤细的脖子在他掌中如同待折的芦苇，“我就把这丫头锁进铜盆里，当年你怎么用童男童女的生辰八字镇住山洪的，我可都记着呢。”

姜浮生小只闭眼

姜浮生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他咬破食指在铜盆画符时，染血的犀角卦抛向空中时，整个村子的狗同时发出哀嚎，后山坟地的磷火在暴雨中连成诡异的绿线。

染血的犀角卦坠入铜盆的刹那，姜只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少女雪白的脖颈上浮现出暗红指印，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从幽冥深处掐住她的喉咙。祠堂梁柱间飘荡起腐土气息，铜盆底部凝结的血渍竟渗出细密血珠，渐渐勾勒出十七张扭曲的人脸。

姜只爷爷我好冷啊…

姜只蜷缩在供桌下，腕间爷爷去年给她打的银镯突然爬满锈迹。她看见那些血珠在盆底汇聚成溪，顺着桌腿蜿蜒爬向自己脚踝，所过之处青砖滋啦作响腾起白烟。

姜浮生手中的犀角卦突然裂开蛛网纹，他认出这是反噬的征兆——二十年前被镇压的怨魂正在借姜只的血肉还阳。供桌上的烛火骤然变成幽绿色，映得村长沟壑纵横的脸宛如恶鬼：“成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