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帅连吃几天闭门羹,仍百折不挠。
他一边飞,一边坚称惊风只是暂时将他遗忘在门外,相信不久后会亲自迎他回去。
路过的司徒静对此不予置评,她手持轻剑面无表情与香帅擦肩而过,直直向客栈走去。
香帅一路目送,与之对比鲜明,仪表堂堂的他此刻像只窜天猴在结界附近反复横跳,不复往昔从容优雅。
白泽啧啧称奇,谁曾想风靡万千的香帅也有今日。看着怎么都飞不进客栈的那人,它抱着试试的心态,不出所料,惊风一视同仁也将它拒之门外。
气性很大,得嘞,先在外面避避风头。
经此一役,它决定惊风没消气之前安分守己,顺便近距离看热闹。
坊间传闻香帅十分讨姑娘家欢心,百闻不如一见。他最近每天晚出早归,轻功运用到极致,只为搜寻奇闻异事、捧回尚带朝露的鲜花给予惊风。甚至书信两位挚友,邀请他们共襄盛举。
姬冰雁胡铁花不负重托,一路策马疾行,终于在若干天后过上每日金樽美酒、玉盘珍馐,出门看盗帅笑话的美好生活。
笑话归笑话,正事没耽搁。
三人桴鼓相应,默契天成;惊风泰然处之,不为所动。
七天一晃而过,惊风再次出现。
它满心期待今天的节目,事情没有按照预想发展。惊风怀抱百宝箱,途经姬冰雁时往它藏身处轻扫,她眉梢微挑,若无其事般将箱子递交楚留香,附加一封信函,“替我跑一趟,可否?”
“荣幸之至。”楚留香略施一礼,礼毕,双手接过信函,入目字体温婉娟秀,“这字迹,不像你的风格。”
惊风不苟言笑愈显眉眼冷然,驼峰鼻距离感十足,“嗯哼?”
楚留香摸摸鼻子,反应极快,“是称赞!!!挚友字迹多变,不论狂放潦草,还是……”
惊风打断阿谀奉承,直戳要害,“掐指一算,此行热闹非凡。”
楚留香把箱子扔给姬冰雁,“那我还是不去了,这任务交给你。”
他喜欢刺激冒险不假,现下不想自找麻烦也真,时间要花在刀刃上,只好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惊风头也不回道:“不行哦,我们不比香帅怜香惜玉。”
姬冰雁交还箱子,拍拍好友肩膀,惺惺作态道:“爱莫能助,珍重。”
他拎起地上的酒壶,揽着胡铁花,两人酿酿跄跄往里走,最终还不忘贴心的帮惊风把门关上,转头便步履生风。
楚留香抱紧箱子摇头苦笑,直叹此番交友不慎。他脚尖轻点,身如飞燕,几个纵身,眨眼消失不见。
胡铁花真喝多了,嘟嘟囔囔话都说不利索,“我,我们,不去帮,帮老臭虫?”
姬冰雁冷静机敏,“热闹非凡而已,并无性命之忧,安心等着就成。”
“那,便等着,等着……”
“热闹非凡”四字像猫薄荷,对它有致命的吸引力,它很难不怀疑惊风故意的。
白泽视线游移不定,最终抵不住好奇心驱使一路尾随至麻衣圣教,直击黑衣老妪设计香帅现场。
精彩,不虚此行。
这还不算完!
姑娘一改旧日活泼娇羞,新月美眸中自信果敢。她几番出言试探,三四回合下来,又扮作西子捧心状,徐徐地讲起故事来。
楚留香听完男子抛妻弃女,转头被魔女残忍杀害的故事,刚为生命的消亡而唏嘘,转瞬被眼前落下的阴影中断。
姑娘躬身,直视楚留香双眼,“香帅以为,故事中男子如何?”
金色面具神秘森然,楚留香彼时无心欣赏,“向往自由无可厚非,抛妻弃女有违道义。”
张洁洁起身站定,“哦?道理都会讲,易地而处,香帅当如何?”
楚留香只觉灵魂一击,坐如针毡。
他斟酌片刻,坦言道:“楚某与这世间千千万万男子并无不同,自不能免俗。”
姑娘拍手叫绝,“好个不能免俗!山盟海誓尔尔,翻脸无情亦然。世间男子总有诸多借口,香帅这般坦言,倒叫人高看。”
楚留香心知姑娘并非夸赞,他选择避而不谈,“姑娘唤我前来,不单是听故事吧?”
张洁洁兴趣盎然,“哦?香帅猜猜看。”
“姑娘不妨直言,若有需要楚某之处,楚某定当竭尽全力。”
“此话当真?”
“当真。”
“好!不愧是仁义无双的盗帅。”
张洁洁目光憧憬,满含期待道:“我喜欢上一个人,还请香帅帮忙盗来做压寨相公。”
楚留香故作镇定,小姑娘古灵精怪,画风却如此剽悍,“这……”
张洁洁不想轻言放过,“不肯?香帅出尔反尔,莫非哄骗我不成?天下男子都这般反复无常?”
楚留香满脸无奈,“姑娘对男子满腹怨言,肯为他相信白首之约?”
“当然。”
楚留香有些好奇她口中之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张洁洁陷入回忆,“他啊,当空皎洁,同日争辉,吸引人靠近,又不容亵渎,当真矛盾得很。”
楚留香脑海里莫名浮现出一个人,他惊得咳嗽出声,端起茶杯缓解尴尬,“那也不行,在不违背道义的前提下。”
张洁洁再次确认,“不变了?”
“不变了。”
她抬起楚留香下巴,左右翻看,“我看香帅颜色独好,拿自己来换如何?既不违背你的道义,你也不吃亏,一举两得。”
白泽目瞪口呆,兜兜转转,剧情回到起点了?它看着面具下毫无动容的脸,充满违和感。
楚留香拿下姑娘的手,握在掌心细细把玩,“姑娘可想好了?你的心上人怎么办?”
神明高坐云端,不会为任何人驻足,能得他片刻垂青,此生足矣。
她突然释怀,“我得不到他,别人何尝不是呢!这样想想,好像也没有很不甘心。”
楚留香放开姑娘的手,潇洒地打开折扇,人声中掺杂着折扇不断开合的声音,“既然他万般好?你不再争取争取?”
张洁洁娇嗔道:“你怎知我没有?”
楚留香假装明悟,“原来如此。”
张洁洁不怀好意侧坐于香帅腿上,她揽住对方颈脖,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让我看看,香帅莫不是醋了?是我不该,在新人面前重提旧人。”
楚留香不遑多让,轻搂着姑娘的腰,柔情蜜意道:“新人算不上,愿为姑娘解忧。”
妇女之友对阵心理大师,暗处的白泽直呼:妙哉。
不知香帅记得此行的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