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猛地站起身,宽大的龙袍袖摆带起一阵冷风。
他一步步走下御座,走到顾景行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那目光里的审视、厌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占有欲,让他浑身僵硬,如坠冰窟。
皇帝“朕给你一个机会,景行。”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着他的耳廓,
皇帝“证明给朕看,你的心,还在朕这里。杀了这个……胆敢染指朕后宫妃嫔的逆贼!”
一把镶金嵌玉的匕首,被强行塞进他冰冷僵硬的手中。
冰冷的金属触感顺着指尖一路蔓延到心脏。
杀了他?杀了燕迟?
不!他做不到!
他猛地抬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
那里面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彻底的、掌控一切的冷酷。
他瞬间明白了:这不是选择,是命令。
若不从,他和燕迟,今夜都得死在这冰冷的宫殿里,连一丝水花都不会有。
生路……生路……
求生的本能像毒藤般疯狂滋长,瞬间勒紧了他的理智!
活下去!他必须活下去!
顾景行“我……”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握着匕首的手剧烈颤抖,几乎要拿捏不住。
他不敢再看他,更不敢看燕迟。
他死死盯着自己脚下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仿佛要将那里盯出一个洞来。
皇帝“动手。”
帝王的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凌,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
顾景行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像是塞满了冰冷的铁屑。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目光越过他冰冷的龙袍,直直地投向几步之外的燕迟。
他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像一株孤绝的松。
灯火将他苍白的脸照得清清楚楚。
四目相对。
他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但那份震惊只持续了一瞬,便奇异地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完全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没有怨恨,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悲悯的平静。
就在这时,燕迟的嘴唇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但顾景行凭着那微弱的唇形,读懂了两个字。
燕迟“杀我。”
轰!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他混乱的脑中炸开!
是了,他在看着。
顾景行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而决绝。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着那把沉重的金簪——
朝着燕迟,朝着他胸口心脏的位置,狠狠地、不管不顾地捅了过去!
噗嗤!
金簪刺破衣料、穿透皮肉的闷响,在死寂的宫殿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惊心。
时间仿佛凝固了。
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腥甜气息,瞬间喷溅出来。
几点滚烫落在顾景行的脸上、手上,烫得他灵魂都在尖叫。
他死死握着簪尾,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簪子穿透血肉、刺入骨缝时那可怕的阻力和摩擦感。
燕迟的身体剧烈地一震,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半步。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口那支深深没入、只剩下华丽簪头的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