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七宝琉璃宗主殿内，宁风致手中的折扇开合不停，扇面上未干的墨迹在烛火下晕染成深色云纹。案头堆叠着武魂殿的密信，烫金印鉴在阴影中泛着冷光，与雪清河递来的天斗皇室文书并排摆放，仿佛两柄悬在头顶的利刃。

“武魂殿狼子野心，所谓‘共商大陆局势’不过是幌子。”宁风致终于停下动作，“接受邀约，无异于与虎谋皮。”

雪清河垂眸斟茶，月白袖口滑落时露出腕间龙纹玉佩：“老师不妨换个角度。”

他将青瓷盏推向宁风致，茶汤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若能以观礼之名踏入武魂殿，既可探清他们对七宝琉璃宗的真实态度，又能借皇室与宗门的双重威慑，让比比东有所忌惮。”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案头宁荣荣幼时的画像上，“更何况，有我随行，定会保荣荣周全。”

千仞雪之所以敢这样做就是想让宁荣荣知道现在局势严峻，除了天斗这个靠山和她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下，唐三可没这么大本事，尽管昊天宗少主强悍，自己可是武魂殿圣子和天斗太子的双重身份更何况比比东的命令下拉拢，如果比比东敢对荣荣下手，那也别自己不顾生育之情了！

烛芯突然爆开，火星溅在密信边缘，烧出细小的焦痕。宁风致望着雪清河眼底暗藏的锋芒，想起女儿拒绝对方拥抱时的躲闪，又想起唐三展现十万年魂环时的决然。琉璃塔虚影在他掌心若隐若现，九彩光芒却不及往日明亮。

“为了荣荣，也为了宗门……”他最终收起密信，声音带着几分疲惫，“便应下这邀约。但一切行动，必须以琉璃宗安危为先。”

与此同时，宁荣荣的寝宫内，鎏金铜镜映出少女卸下珠钗的身影。发间最后一支珍珠发饰刚取下，敲门声骤然响起。她下意识攥紧梳妆台上的九宝琉璃塔模型，高声问道：“谁？”

“是我。”唐三的声音透过雕花木门传来，蓝银草顺着门缝蜿蜒而入，在地面编织成柔软的藤蔓坐垫，“方便开下门吗？有东西想给你。”

雕花木门缓缓开启，宁荣荣探出半张脸，发间几缕碎发随意散落，衬得眉眼愈发柔和。她望着唐三手中藏在背后的锦盒，声音带着困意的软糯：“什么东西啊…这么晚了…”

唐三喉结轻滚，紫金色眼眸在夜色中微微发亮。蓝银草悄然缠绕上她腕间的玉镯，又很快松开

“一件小礼物，想亲手给你。”

他刻意忽略宁荣荣下意识缩手的动作，将锦盒往前递了递，“不会耽误你休息。”

月光透过琉璃窗洒在长廊，宁荣荣咬着下唇犹豫片刻，最终将门完全打开。九宝琉璃塔在她掌心若隐若现，似乎在感应主人的情绪而轻轻震颤：“三哥进来吧，夜里冷。”

踏入寝殿的瞬间，唐三被扑面而来的茉莉香裹挟。视线扫过梳妆台上摆放的玉镯，又落在床头悬挂的床纱上，快速移开眼睛。

“到底是什么？”

宁荣荣抱臂站在床边，她莫名有些小期待。唐三将锦盒放在桌上，蓝银草灵巧地掀开盒盖，露出一对镶嵌着蓝银草纹样的琉璃耳坠。耳坠在月光下流转着细碎的九彩光芒，与她的武魂遥相呼应。

“你上次说，觉得自己的装扮太素。”

唐三的声音放轻，耳尖微微泛红，“就试着……做了这个。”他没提为了寻找能与琉璃完美融合的蓝银草晶核，自己曾深入落日森林；也没说为了雕琢这对耳坠，在唐门工坊熬了多少个日夜。

宁荣荣凑近细看，指尖悬在耳坠上方迟迟不敢触碰。想起白天雪清河让她换镯子时，唐三揽住自己的力道，此刻心跳突然快了半拍。琉璃塔光芒大盛，映得她脸颊通红：“三、三哥，太贵重了……”

“戴着好看。”

唐三抬手，蓝银草化作丝线，轻轻将耳坠为她戴上。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时，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比雪清河送的玉镯……更适合你。”

耳坠上的琉璃在烛火下折射出细碎光芒，宁荣荣望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脸颊，下意识摸了摸新戴上的耳坠：“雪清河哥哥一直对我很好。小时候在七宝城里，我总爱揪着他的衣袖撒娇，要他带我去买糖画……”她的声音带着怀念，却没注意到身后唐三攥紧的拳头。

唐三想起刚到史莱克的时候，黑袍覆身的雪清河出现在史莱克学院门前，当着众人的面和荣荣十分亲密，而她当时惊喜的笑容如同一根刺扎进他心口。

“现在不一样了。”

宁荣荣转身时，九宝琉璃塔的光芒与耳坠交相辉映，“我长大了，即便心里还把他当哥哥，也该保持些距离。”

她抬眼对上唐三暗沉沉的紫金色眼眸，突然噗嗤笑出声，“三哥这是吃醋了？”

“我只是……”

唐三喉间发紧，蓝银草缠上她的指尖又松开，“不想你被人利用。雪清河看你的眼神，根本不是兄妹该有的。”

他逼近半步，身上淡淡的血腥气混着蓝银草的清新将她笼罩，“他送你的玉镯，你当真觉得只是兄长心意？”

宁荣荣脸颊更红，却仰起头与他对视：“所以我才和他保持距离呀。”

她晃了晃戴着耳坠的耳朵，琉璃塔光芒调皮地闪烁，“再说，现在我有更漂亮的耳坠。”见唐三仍沉着脸，她踮脚轻轻戳了戳他的眉心，“唐三小醋坛子，再气下去，小心蓝银草把我的床都缠满！”

“我没有吃醋，我只是觉得这个太子有些不一般…”

唐三别过脸，喉间的酸涩却怎么也压不下去。蓝银草无意识地卷住宁荣荣裙角，又在触及布料的瞬间松开，像是生怕惊扰了眼前人。杀戮之都浸染的暴戾在胸腔翻涌，可面对少女含笑的眉眼，却又化作绕指柔。

宁荣荣歪着头，琉璃耳坠随着动作轻晃，折射的彩光落在唐三紧绷的下颌：“怎么会呢，清河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

她见对方依旧沉着脸，忽然抬手抚上鬓边的耳坠，踮脚转了个圈。房间的微光与耳坠交相辉映，将她整个人衬得如同琉璃凝成的仙子。

“好看吗？”她停在唐三面前，睫毛上仿佛缀着细碎星光。

唐三的呼吸陡然一滞。五年未见，曾经那个不懂感情、爱撒娇的的七宝琉璃宗小姐，如今眉眼间多了几分沉静与温柔。她身上的茉莉香混着琉璃气息萦绕鼻尖，比记忆中更加令人心颤。他想起在幼年月轩第一次见面，小姑娘吃蛋糕的小模样；想起魂师大赛上，她为伙伴们增幅时坚定的眼神。而此刻近在咫尺的宁荣荣，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早已沦陷的心上。

“好看。”

他的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紫金色眼眸里翻涌着连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情愫。蓝银草不受控地从周身蔓延开来，在地面编织成藤蔓软垫，将宁荣荣稳稳托起。他犹豫半刻伸手拂过她耳际碎发，指尖掠过她发烫的耳垂，“比…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杀戮之都的血腥从未让他胆怯，可此刻心跳如擂鼓的悸动，却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