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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歌行四

友情掺和日常

萧羽母子并不会知道天启城的情形,他带着母亲无声无息的进了姑苏城,先探听一下消息,他怕直接往寒水寺去,会有暗卫们在山下各路设伏,盘转了几日,却未探听出什么有陌生高手前往寒水寺的消息。

两人复又出城,一路警惕着往寒水寺去。

萧羽一路精神紧绷,直到了姑苏山脚下才略略放松些,见母亲常年阴郁的脸上也带上了明显的喜悦,不由觉得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也算值得。

萧羽母亲,寒水寺就在山上,咱们这就上去。

说罢就要上山,不料易文君却扯住了他。

宣妃不急,先跟我走吧。

说完望着葱郁的山林,眼神迷蒙,脸上浮现出一个释然的笑容,似乎陷入了美好的回忆,转瞬又清声言道。

宣妃跟住了。

说罢便脚步轻快的往山中而去。

萧羽心知母亲是回忆起了与那叶鼎之在此山中隐居的日子,才会如此喜悦,这是自己梦中前世及今生都不曾见过的。

是的,萧羽这些时日常常思索那长梦,不得其所,只能当成前世之事,如佛家所谓超脱轮回,觉醒记忆。

既然上一世因执迷走错了路,害人害己,累及亲人,最后自戕而死,也算活该,今生便要改换命途,自己将来如何不论,只必要相助母亲逃脱樊笼,与心心念念的儿子相聚,避世隐居,也算全了两世母子情分,自己回天启向父皇请罪。

话虽如此,但真到了眼下,事情将结,却仍是心中酸涩凄苦,望一眼母亲轻快的背影,暗叹一声,尽力掩住面上神色,不让母亲瞧见。

两人一前一后缓缓而行,穿林涉水,直到山中一密林深处,突然现出一座简陋的屋舍,两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静默无语。

萧羽心道这便是母亲与叶鼎之隐居的地方了,那叶安世出生的地方。

确实隐秘又清雅,这么多年无人居住,本该破败不堪,但这屋子除旧了些,有一层薄薄的浮尘,并无其他损坏,可见得是有人不定时前来清扫维护。

屋舍侧面不远处有一孤零零的坟茔,萧羽又跟随易文君行至坟前,但见坟土干净,墓碑字迹清楚,墓碑前供着果点,散落着香灰,显然也有人时时祭扫。

而这些人是谁,显而易见。

萧羽将目光放远,投向寒水寺方向,转头看向母亲,她也是望向寒水寺。

萧羽低头,一瞬又抬头,瞥了一眼山间金红色的晚霞,才向母亲道。

萧羽母亲,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在上山,可好?

宣妃啊,噢。

易文君仿佛梦游一般,慢慢回答道。

宣妃也好。

转过头来,直楞楞看着萧羽,良久才又开口。

宣妃羽儿,谢谢你。

萧羽压住心中翻涌的心绪,强挤出一个笑来。

萧羽母亲,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屋子。

易文君轻轻嗯了一声,便有转身面对坟墓肃立无语。

萧羽只瞧了一眼,便往屋舍中打扫去了。

前世从不曾来过这里,今日倒是要好好看看叶安世小时候与母亲生活的地方,翻看几圈,但见窗边妆台铜镜,床榻旁摆放的摇篮,箱中的木剑布偶,物物件件,粗陋无比,简薄无比,但和比宫中那些精贵的东西一比,就是让人眼热嫉妒无比。

萧羽心不在焉的胡乱收拾一番,天已经黑了,屋子中无火烛,好在今日月光皎洁明亮,也能视物。

萧羽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母亲与那叶鼎之又在多的话也该倾诉完了,便往坟前寻母亲。

萧羽母亲,屋子收拾好了,先进去歇息一会儿吧。

易文君却不转身,仍对着墓碑,背对着萧羽。

宣妃羽儿,母亲是个懦弱又无用的人,对不起叶大哥,对不起安世,对不起师兄,也对不起你,浑浑噩噩苟活了这么些年,一直不敢来面对他们,还得让你来帮母亲下定决心,对不起。

萧羽听出母亲言语中的不祥之意,正要出言安慰,却被突然转身的易文君打断。

易文君神情淡漠,缓缓行至萧羽面前,伸出手抚摸萧羽的面颊,手指冰凉。

宣妃羽儿,你好好的。

说着手指滑动至萧羽颈间,轻轻一点。

萧羽顿时觉得头晕目眩,站立不住,脑中猛然蹦出一个惊恐的念头,拼了命的想要维持清醒,但是下一瞬仍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易文君将儿子扶住,轻轻放在床榻上。

宣妃羽儿,是是非非因我而起,便由我而终吧,很快,咱们都能得到解脱。

说罢,复又行至坟茔之前,双手不断刨开坟土,直至摸到坚硬的棺壁,几滴热泪散在上面,洇湿了棺上浮土。

宣妃云哥,我来了,等着我。

说罢跪在棺木上,抽出一把短剑来,置于颈上,正欲用力,余光却瞥到一个人影摇摇晃晃向自己行来,正是萧羽。

心头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又抛开,事已至此,不能在犹豫,当年她就该随云哥而去,云哥已经等了太久,她要去陪云哥,谁都不能阻挡。于是双手全力一转,利刃瞬间在脖颈见划出一道深深地伤口,鲜血随之喷射而出,正如叶鼎之当年的自戕一般无二。

萧棠我是谁,这是哪里,啊,头好痛,好晕,啊,怎么回事。

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焦急地呼喊着,快出去,快出去。

萧棠脑子里一团乱麻,还好痛,还有一股不知何故的焦急,要她马上出去。

她忍着头痛,爬起身来,想要往屋外走,不料刚走了一步,便跌倒在地,四肢乱扭,仿佛不是她的手脚一般,更急了,便手脚并用,爬走而行,费了半天劲才到了屋外。

好在功夫没白费,似乎渐渐能掌控身体了,虽然还走不不稳当,好歹是走,不是爬了。

出得屋舍,身体自动摇摇晃晃往一处坟茔而去,正见一个绝美的女子饮剑自尽,心中焦急更甚,恨不得自尽的是自己,正欲上前,却见一从鲜血喷涌而出,女子倒了下去。

萧棠直觉脑子一抽,疼痛更甚,急急扑入那坟坑里,双手捂住那女子颈间的翻卷的伤口。

那伤口汩汩的往外冒血,染红了她的双手和衣袖,随着血液涌出,那女子的记忆也一瞬间涌入了萧棠脑中,让她混乱的神志更加混乱,最终也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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