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头望向蜷在躺椅里的身影,娜琪正用茶勺轻轻搅散红茶里的方糖,瓷器相碰的清响混着唱片机里卡碟的肖邦夜曲,在暖融融的室内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这两个月来,这样的场景愈发常见。壁炉里的木柴噼啪作响,火光映在她的锁骨,锁骨下的小蛇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每当这时,金光日总会不自觉地摩挲着自己的指节,盯着娜琪发呆,像是只瞳孔放空的猫。
插花是娜琪每日的必修课。她从不过问那些娇艳欲滴的花朵从何而来,只是专注地去刺、醒花,将它们精心修剪成艺术品。
餐桌上的白瓷花瓶里,永远插着应季的鲜花,而她房间的飘窗上,则摆满了各种造型别致的花艺作品。直到某天清晨,餐桌上的花瓶连同鲜花不翼而飞。
当晚,金光日的阳台栏杆上,悄然出现了一束插在黑铁花器里的郁金香。
花瓣如墨,花茎上还沾着未仔细冲洗的新鲜的泥土,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望着这束突如其来的花,想起白天娜琪凝视着空花瓶时若有所思的眼神,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次日,消失的花瓶重新出现在餐桌上,只是里面插着的,是一束枯萎的白菊。
花瓣蜷缩着,宛如被抽走了灵魂的躯壳,在晨光中轻轻摇曳。
娜琪看到这束花时,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手指轻轻抚过花瓣,仿佛在安抚一个受伤的孩子。
日子就在这样微妙的平衡中悄然流逝。娜琪修剪花枝的银剪与金光日擦拭枪械的绒布,在同一个晨光里折射冷光;她泡茶时氤氲的白雾,与他抽雪茄时腾起的蓝烟,在落地窗前缠绕成诡谲的云。
阳台上的黑郁金香在寒风中肆意生长,而餐桌上的枯萎花束却始终保持着盛放的姿态,如同他们这场被冰雪封印的、危险的共生,倒也生出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霜花在落地窗上凝结成荆棘状纹路时,娜琪手中的银质修枝剪正咬碎玫瑰刺。
暗红汁液顺着花茎蜿蜒而下,在羊绒毯上洇出细密的血痕。
金光日倚着雕花门框,翡翠袖扣折射的冷光扫过她垂落的珍珠发簪,忽然抬脚碾过地毯上掉落的玫瑰刺,皮革鞋底将尖刺碾碎的脆响惊得她指尖微颤。
"这么专注?"
他扯松领带的动作带起龙涎香的气息,伸手从花束中抽出一支艳红的卡罗拉。刀刃出鞘的轻响混着唱片机里卡碟的肖邦夜曲,他用折叠小刀削去玫瑰刺的模样,倒像是在拆解一把消音手枪。
娜琪搁下修枝剪,茶褐色眼眸扫过他握刀的姿势:
"用小刀要小心。"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蛇形银链,红宝石信子在火光中妖异明灭,
"花朵的刺能穿透血管,而刀刃更会切断肌腱。"
金光日挑眉冷笑,刀刃精准挑飞最后一根刺,玫瑰花瓣却在他指腹留下湿润的印记:
"我不会。"
他故意将玫瑰凑近她脸庞,花汁险些溅上她眼尾的朱砂痣,却在瞥见她锁骨下的纹身时,呼吸莫名滞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