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
我答应赔她一条裙子,话说出口便觉得不对劲,倒像是我偷拿了她的裙子,虽然真的是我。
但我可耻的期待她的到来,直到我数着空酒瓶到屏幕上的游戏死到第一百零一次的时候,高跟鞋的声音才由远及近。
她像是蛊惑亚当和夏娃的毒蛇,蛊惑着我走向地狱之门,正当我生出些许踏入地狱的勇气时却告诉我这通向人间。
被人戏弄的愤怒油然而生,但却没有我意料中的怒火中烧,只是冷了脸色,她耐着性子哄了我两句,无可否认,我没有那么生气了。
我突然觉得我不像是我了,侧头看着着她,她在看窗外飞逝的风景,歪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我手指动了动。
如果那雪白的皮肤下跳动的脉搏在我手下慢慢停止,再伴随着她微弱的呻吟与哀鸣,那样的声音一定很动听吧。
但现在我不想这么做,在她身上我久违的感觉自己是一个正常人,那些自卑敏感躁郁不再天天叫嚣着自己是个废物。
虽然亲手勒死她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但是现在那一瞬间的快感,已经不能填满我日渐疯长的欲望。
【嫉妒】
跟班喊她"嫂子"时,我拿杂志砸人脑袋的手在发抖。
她扶起那女人时,珍珠坠子擦过对方颈间掐痕,这幕温柔很烫眼。
她转身问我"好看吗",白纱裙摆划过我脚踝,龙涎香混着玫瑰味钻进鼻腔。
就像是初见时,他们说的那样,她比那些女人都漂亮。
我听见自己短促地应了声"嗯",声线里的沙哑连我自己都陌生,像被砂纸磨过的丝绸。
后来她在阳台插黑郁金香,花器边缘凝着我的血渍,我才明白嫉妒是怎样的毒藤:
它缠绕着我看她摆弄鲜花的每个瞬间,嫉妒那些玫瑰能被她银剪温柔修剪,嫉妒壁炉的火光能舔舐她锁骨下的小蛇,甚至嫉妒她茶杯里的方糖,能被她舌尖轻轻搅成甜腻的漩涡。
【懒惰】
西伯利亚寒流来袭时,我把游戏手柄摔在波斯地毯上,却只是为了看她蜷在躺椅里搅动红茶的侧影。
曾经连呼吸都嫌浪费的我。
如今却能花整个下午看她修剪玫瑰刺,银剪咬碎花刺的声音,和唱片机里卡碟的肖邦夜曲一起,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她泡茶时氤氲的白雾,与我抽雪茄时腾起的蓝烟缠绕。
让我第一次觉得,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她插花,比在地下室听人求饶更让我安宁。
当她把枯萎的白菊插进花瓶,指尖抚过蜷缩的花瓣时,我突然明白懒惰的真谛:
不是停止杀戮,而是甘愿被她用龙涎香和玫瑰汁豢养,在壁炉前的靡靡之音里,做一只收起利爪的困兽。
【暴食】
她摆弄鲜花时像在施咒。银剪咬碎玫瑰刺的声音,和我拆枪时的零件碰撞声竟有些相似。
我抢过她手里的卡罗拉,用小刀削刺的样子像在分解消音手枪,她却说:
"花刺会扎破血管,刀刃会切断肌腱。"
我冷笑,故意把玫瑰凑到她脸前,却在看见她锁骨下的蛇时呼吸一滞。
她警告我用小刀小心,我偏要划开虎口。
鲜血滴在白蔷薇上时,她撞翻花器的样子像只受惊的兽。
当她用冰凉的指尖按压我伤口,龙涎香混着血腥气冲进鼻腔,我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第一次用鱼线勒断鸽子脖颈时,溅在脸上的温热,
但此刻掌心的柔软触感,比任何杀戮都更让我战栗。
七宗罪在我胸腔里生根发芽,最终都缠绕成指向娜琪的毒藤。她是用鲜血浇灌的带刺玫瑰,是用戾气打磨的淬血银剪,是我荆棘王冠上唯一的宝石。
当她用龙涎香和血腥味编织成网,我心甘情愿被捕获,任那些罪孽在我们彼此的伤口上,开出最危险也最妖异的花。
她是引我犯下七宗罪滋养的毒玫瑰,而我也心甘情愿的接受审判,戴上以爱为名的镣铐。
我掌心那道被玫瑰刺划出的疤,正随着心跳,渗出名为沉沦的毒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