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子如是

那个名叫桑拓的侍从恭敬地回了声“是。”然后对她们作出“请”的姿势，邀请她们上楼。小丫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当即被季悠然阻止了。

　　因为在这个清淡到如水的声音里她听出了一种孤傲之感，这样的人就算是有什么想知道的也是不会再开口了。

　　他应该是个有趣的人！季悠然脸上挂着无害的微笑，这种作风倒是让她有点想了解他了。

　　但是刚走过浅色木质楼梯，途径雪、月馆的时候那种被人观察的感觉又涌上她的心头，季悠然很想去一探究竟，但是这样的情况让她被迫放弃了。

　　小丫看出了她表情的细微变化，以为她还是记挂面子的问题，于是压低了声音道，小丫小姐，你不要看那个公子的背影还算俊挺就犯花痴好吗？看起来他也没有给你留面子，不如就不去了吧。

季悠然我不是因为他帅好吗？跟了我这么久怎么都没看穿我的本质呢。

季悠然略带嫌弃地看了眼小丫，她最开始的思路也被小丫带偏了。

　　小丫继续无视她的小眼神，很无情地拆穿了她，小丫花痴的本质吗？

　　季悠然听完也不再说话了，她承认这样说她是挺没面子的，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美男子更是如诗如画，小丫这等凡夫俗子怎能欣赏到其中的好呢！

　　和小丫说话的余音都还没散去，她们就已经站在了风馆的门口了，那个白衣男子还是背对着她们，坐在那里缓缓饮茶，桑拓也已经站立在他左右。

　　小丫刚想往屋里走，就被季悠然一把拦住了，她示意让小丫再等会。未知名姑娘既已上楼，为何不进来？

声音如同冰川的融水，缓慢润泽，季悠然得给两个字评价，中听！季悠然公子这个问题问得好，我也正奇怪呢，不知道是谁要请我上来，也没人请我进门，实在是不敢冒昧打扰公子了。

她睁着大眼，还装作很无辜的样子。那白衣公子仿佛轻笑了一下，又不急不缓地说：未知名本是在下唐突了姑娘，如若姑娘不嫌弃，请姑娘进来一坐吧。

　这一坐却是让季悠然发现了问题，先就不提她这个花痴女看着他的的脸发了半天呆了。

　　这位公子的面色中夹杂着些许病态，薄唇微白，明显的气血不足，体质不好，反正不是心脏有问题就是肝肾不好；这些还都是其次的，他的双目无神，听别人讲话时不自觉地侧耳，这都表明这个拥有浅灰色瞳仁的公子是个盲人！

　　多年行医的经历让她顿时多了些同情，没想到这还是个病态系的美男呢！

未知名敢问姑娘芳名？

语气温和，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谦谦公子四个字用在他身上最合适不过了。

　季悠然收起了一直盯着他看的眼神，也温柔地回答，季悠然叫我顾伊吧，刚才我并不知道公子的状况，在这里代替小丫给你陪不是了。

　　她的余光瞥到小丫，看到小丫脸上那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分明写着，小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的，平常那股猥琐劲到哪里去了！！

　　季悠然也保持着大家闺秀的标准笑容，给小丫抛了个媚眼，害得小丫差点没呕吐出来。她想这个公子看不到她和小丫的小动作，即使那个桑拓看见了也没法现在就告诉他，所以也没有收敛点。

　　没想到这个时候他却低声笑了，这一笑就是火山爆发了也得平息吧，李如是刚才本来就是在下考虑不周，怎么能让顾姑娘道歉呢。不过，顾姑娘的性子倒是颇为活泼呢。

　　好啊，这就是个眼瞎心不瞎的！不过看在你笑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季悠然本姑娘一向这么活泼，公子若是不喜欢也只能受着了。对了，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公子呢。

李如是叫我如是就好。

想必他也是没有用真名的。季悠然如是公子，那请问你此番请我上来是有何贵干？

李如是 顾姑娘，在下恰巧听到了你说的三个菜，这第一样白玉盘，是已经仙逝的齐国第一御厨创制出来的，先用银山野猪骨炖上两个时辰将其中的精髓炖出来，再将产自越国东南苗甸的鲜藕在猪骨汤中略过几次，入味却不老，凭着他的高超刀工将鲜藕切片摆盘，远远的看就像是一块玉盘，所以齐国君主便以此名命名。

　　说得很好！可是银山野猪已经几乎绝迹了，所以要做出白玉盘就得去找把那猪给找出来。季悠然尝了口桌上的桂花糕，哎，还没她做的好吃。李如是这第二个菜，禅。顾名思义其实是一道斋菜，岷山之巅上的菜圃中种出来小白菜，用清水烫过，再佐以无灯大师特造的酱料，入口鲜美，可惜少有人能品尝到，被世人称为最有禅意的菜，所以也简称为禅。

　　她把手中的桂花糕吃完了，心里一边想着无灯老头的这个斋菜做的是还可以，但是也没有传的那么邪乎啊。李如是只是，这第三道菜，是在下孤陋寡闻，确实不知，还请姑娘赐教。

　　看来这个如是还是十分谦逊好学的，季悠然原来如此，其实这第三道菜也很简单，既然这前两道菜你都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何不来猜一下这第三道菜呢？

如果直接告诉他那就没意思了，季悠然又拿起面前的茶具，给自己滤了一杯茶，闻之清香入脾，饮之略苦，如喉又甘醇悠长，好茶啊~就是不知道是何种茶了。

　　如是公子顿了顿，若有所思，李如是那既然如此，在下就冒昧地猜测一下......顾姑娘前面的两道菜都是素菜，想必这第三道菜是道荤菜吧。取名为鸳鸯，应是水生鱼类或是鸭类，且是雌雄都有的，又或者是卵类。

他又思索了片刻才说自己猜不下去了。季悠然你已经很厉害了，猜得差不多了。这无非就是些地域风俗，的确少有人知。这是种生于银山天池中的鱼类，名为骨鲟，肉食，但却是有节制的，所有天池中的鱼类能共生。

　　季悠然这种骨鲟有种个特点，就是一生只能与一只异性骨鲟交配，当雌鱼产下鱼卵后雌鱼便会死亡，雄鱼就会在雌鱼的尸体旁徘徊三天而不食，如此那雄鱼也不能苟活了，这鸳鸯就是清蒸鱼卵，它的味道有点像蟹黄。当地人认为骨鲟的感情堪比鸳鸯，所以将这道菜称为鸳鸯。

　　她说完后如是沉默了良久，他微笑着的脸上有些许落寞，李如是世人诚不如这骨鲟。

　　这种感觉不应该出现在他这种人身上才对！季悠然半眯着眼，与如是公子一同饮下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