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壬阳郡主

冬天的夜晚来得尤其早，还未及饭点外面已经看不到一丝光亮了。

　　破风主上，风馆的人需要去盯着吗？

破风出现在“曲苑”的“沐风亭”旁。

　　楚南风正悠闲地小酌着上好的酿阳春，垂下的眼睑上有一片睫毛的阴影，薄唇轻勾，看起来心情不错。安渠景闭着眼在亭子的旁的寒梅下抚琴，弹的正是他最近谱的新曲“观竹雪”。楚南风李如是，你盯不住，季悠然嘛，看着就好，她自然会找上门的。

楚南风话音刚落破风便消失在“曲苑”，无声无息。

　　一曲奏罢，安渠景调笑似的问道：安渠景楚兄今日心情甚好啊。

楚南风偏辕兄是想调侃我吗？

楚南风微微抬起眼眸，但并无凌厉之感，手中杯酒也未放下。

　　安渠景一边把伏羲琴收入琴袋中一边笑道：安渠景在下可不敢调侃楚兄啊，只是很奇怪你是怎么知道那人就是壬阳郡主，她可是没几个人见过的，而且现在还是‘死人’一个呢。

　　楚南风放心酒杯，抬头看了眼当空皎月，楚南风你觉得我认出我自己的人是件很困难的事？至于为什么来找我，贪财好色本是她的本性，况且她应该还不知道恭亲王被软禁的消息吧。这两点就足够引她上钩了。

　　安渠景笑了笑，没有说话，这样看来楚南风也是想利用季悠然，而且现在已经宣示了他的主权，他是胜券在握了啊！他也饮了一口酿阳春，酒香入脾。

回到“竹驿”后李如是难得让人上了点酒。

　　桑拓就算再木讷也知道今天自己的主子很开心，他在马车上一直忍着没有问，回来还是没有想通那个顾姑娘有什么地方吸引他家公子了，才不好意思地开口问了：桑拓公子，您今日为何这么高兴？

　　李如是喝着“檀溪”酒，李如是我今日确实很开心。

桑拓是因为那位顾姑娘？

李如是是，也不完全是。

李如是低吟了半晌，发现桑拓没有再问话，他知道他一向不会接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却很想和桑拓说说她，于是又接着问：李如是桑拓，你可知道今日坐在你前面的那个顾姑娘是何人吗？　桑拓属下不知。 　

李如是应该叫季姑娘，而不是顾姑娘。

李如是嘴角嗜着笑，眼里竟满是星光。桑拓季姓，她是北楚皇族！

桑拓恍然大悟道。李如是对，她不仅是北楚的壬阳郡主，还是北楚皇帝季瑄的妃子。不过早前听闻她病逝了，看来也只是障眼法罢了。　

桑拓北楚不是自诩礼乐之邦吗？怎么妹妹都可以嫁给哥哥了？

桑拓难得露出不屑的神情，又接着问，桑拓那公子您是怎么会知道顾姑娘就是北楚的壬阳郡主的？

李如是这位壬阳郡主自小体弱，一直跟随着神医厥谷先生游历天下。听闻她幼时在北漠时收了丫头，待她如亲生姐妹。今天她身边那个叫小丫的丫鬟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桑拓细细回想后马上说出想法，桑拓那个小丫鼻眼处的确不像中原人士，而且当时她就坐在顾姑娘的对面，倘若是普通的丫鬟定不能平起平坐！

　李如是嗯，这是其一。其二，我前些日子途经濂古渡的比船山时有幸偶遇了厥谷先生，他为人和善，对我这眼疾很是感兴趣，也与我谈了些琐事。他说起他徒弟时就称她为小伊，且天下谁人不知，季悠然的生母把她生下来后便难产而死，她的母亲就姓顾。

　　李如是其三，你看她谈吐见识皆非闺阁女子可比，一定是在外游历过的。而且郦妃的死讯刚昭告没有多久她就出现在岷山脚下的莆田，这身份不久显而易见了吗？

桑拓公子英明，可属下不懂就算她是壬阳郡主，现在而言她也是‘死去的郦妃’了，对于公子又有何裨益？　

李如是桑拓啊，你可知道在如今这乱世之中，光是她父亲手中的兵马，他师傅的医术和药草就足够使天下人趋之若鹜了。

李如是深深地感叹，一双灰色的眼睛望向远方，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