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淅淅沥沥的小雨打湿了她脚下的裙摆，泼墨一般的天色朝拥挤的小巷子里涌来，诡谲多变。临着沟渠的羊肠小道没有行人经过，家家户户大门紧闭。远处弥漫着雾气，朦胧人烟，什么也看不清楚。

曾玉拿一把流苏团扇，百无聊赖仰倚在摇晃的藤椅上赏雨。虽是燥热夏季，可是今天的天气阴风阵阵，让人打心底升起寒意。

可真不算什么欢喜事，下雨哪都不能去，邻家小妹也不能到河边洗衣服，于她闲聊，还不能去田里捉蚂蚱。这斯的，只好多些闲情雅致，在院里静看风卷云舒，雨打夏花。

正打困时，天空轰鸣一声惊雷，从厚厚的云层里开出一道霹雳锤入大地。巨大的闪电给十里八村照了个明。吓得她惊坐而起。忽然旁边花丛中传出稀稀簇簇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扒开草丛一看，一条翠绿的有碗口那么粗的蛇，正伤痕累累地吐着信子趴在泥土里。她惊呼一声，吓得跌倒在地，口中连连呼喊，“母亲!母亲！快来!蛇！有蛇!”在这突然的惊吓中，她的眼前渐渐模糊，只看见母亲的身影朝自己奔来，身体越来越沉，不听指挥地下沉。她晕倒了。

此后，她一连三天接着高烧，母亲请来村里的神婆，神婆看了看被母亲罩在筐搂里的大蛇，变立马用锅底灰加上艾草，烧了水给她饮了下去。“她这是吓着了，没事。”神婆的声音好像活了有上千万年那么久，很空灵很神秘。“不过这蛇，不要动它，你去往路口准备……”

在这三天里，她沉沉的睡着了。梦里她梦见了一个身穿绿袍，脸颊消瘦的孱弱少年。他很高，高到只能仰起头来看。

“你是谁？”

“种莹，是我，曲青，你不记得我了吗？”他的声音很好听，像动听的溪水，温柔中带着些许忧郁。

“我不记得。”少女缓缓摆了摆头。在她的记忆里，从未出现过这两个名字。可是很奇怪，为什么莫名觉得很熟悉。

她看见他的背后，似乎是青青长长的尾巴，但自己并未感觉到害怕。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不知何时，也有了一条长长的白色尾巴，还能控制它摇来摇去。

“曲青，等我。”她也不知为何，从心底脱口而出。

听到她的话。少年有些微微颤抖，摆动身躯，几乎是朝她游过来。

少年一句话也没有说。轻轻抱住了她，她在他的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那身体好硬，好像一板钢，抱在一起，却是温的，柔的，软的。少年的一滴泪，滑落到她的肩膀上，变成一块很小的晶莹剔透的白玉。

少年开始慢慢脱离拥抱，脱离她的怀抱，离她越来越远，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她好想叫出来，却发现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他紧紧攥住她的手，轻轻告诉她。“要是你需要我，就把它握在手心里，我就能感知到。”

少年身体一点点消散，她哭了，哭的撕心裂肺，那是一种钻心的疼。

猛地用力睁开眼睛，看见母亲焦急的脸，为她轻轻擦着眼泪，原来是梦。

“诶呦，我的好孩子，你可算是醒了。”

“母亲，那条大蛇呢？”

“被我请张奶奶来，为他养了伤，就烧了纸打发走了。”

梦里的一切都好真实，甚至连眼泪也是真实的。

她抬手张开手掌，那块白玉静静躺在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