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我本是长白山中修炼千年的长虫。

一白一绿，我们饮山间泉露，吃林间野果，隐于世间，好不快活。

我们两情相悦，我该称你为夫人。夫人，你我日日虔诚向善，时时守护这片土地，为的就是褪去妖身修成仙。你那时总缠在我身上，憨憨痴痴的问我，要是渡劫失败怎么办，我又总是回答你，那就一起灰飞烟灭，无悔。

夫人，你知道吗，我每次的回答，都是真心的，我希望每时每刻，我都能在你身边，即使是死，我也想和你死在一起。没想到我还未等到与夫人一同飞升的那天，夫人便早早离我而去。

大雪茫茫，一伙西北来的土匪骑马披锦上了山，霸一方山头占地为王。作恶多端，强抢民女，村民苦不堪言，有怨不敢发，只能任他们宰割。夫人和我一样，侠肝义胆，容不得那群人无法无天，心有灵犀，决定将他们赶走。

未曾想伤他们性命，只想给他们个警示，休再为非作歹，速速离去这里。

于是夫人与我在晚上潜入他们头领的帐子里，现出原形，那歹人见到我们，一声不吭立马吓晕了过去，把你的逗的咯咯笑，“还土匪头，就这？”。等他醒来，我们就化作了人形，你平静地说道：“你休要在此地作恶猖獗，我们是这里的山神，今日要来取了你的命。”那歹人立马吓尿了裤子，连跪带爬跪在地上，头磕地砰砰作响，“大神仙诶，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您二位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我假装威怒地斥道：“小小狗儿，胆敢伤人性命，抢人良女，你做的恶，够你死八百回！”说着就要伸手掐他的脖子。我的声音雄浑有力，好像鼓声大做，把他吓得哆哆嗦嗦。

“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别杀我，别杀我……”那歹人开始眼目歪斜，口流白水，看来是被吓破了胆，成了痴傻人，如此，也算他罪有应得了。

他疯疯癫癫一直往地上磕头，夫人见他不省人事，也无法传达让他们离开的意思。就施法在墙上写下“天地有目，山神驾到。耻辱自受，速速离开。盘踞于此，必死无疑”

我摸了摸夫人的头，“真是个小傻子。”

“略略略，你才傻。”

我们本打算化作原形速速离去，未想惊扰了正在熟睡的俩个看守，他们大叫一声，也晕了过去。“什么声音，怎么了？”远处越来越多脚步声，我们早就不见了踪影。

土匪头子人是傻了，痴了。可未想到那瞎了一只眼的二当家，却是个不怕神不怕鬼的楞头货。他看见大哥疯癫模样，又看见了我们留下的字，仔细问了那俩个守卫，怕影响军心，心狠手辣的他便将守卫拉下去砍头发落了。他自然而然地当上了大当家，“大当家喝了毒酒，疯了，在墙上写下那没头没脑的东西。兄弟们这件事莫要再提，何来蛇仙，山神，不过是大哥的幻境。谁再胡言乱语，别怪我不客气。我下山也请了各路法师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进不来咱们地盘。”

一只眼嘴上这么说，心里自然是怕的不行，他也害怕天意罚到他身上。请来的法师十里八乡都鲜有名赫。最厉害的当属那捡一法师。他略微施法，就知道了我们是蛇妖，为那狗贼布了护阵法，使我们不得进去半步。

那检一老儿不分青红皂白，不晓明理，明知是土匪，还要助纣为虐。一口咬定我们是祸害一方的蛇妖，在为非作歹，藏于山中，便施小计，将我们引入法阵。

我和夫人痛苦万般，现出原形，一群人拿刀拿枪，要将我们叉乘肉段。我奋起反抗，吃了一个又一个的人。如此执迷不悟，那我便要大开杀戒，除了这些祸害。

夫人的尾巴紧紧缠绕在我的尾巴之上，我们背对着背，发出“斯斯”的怒吼。他们的刀砍不进我们厚厚的鳞甲里。

那群小人知道刀没有用，就开始拿咒拿符烧我们，用火来烤我们，夫人和我疼得大汗直流。纵使我们有法，也使不出来。人一波接一波，好像蚂蚁窝里涌出来的蚂蚁，无穷无尽。

“夫人，我先走一步，为你冲破这法阵，我们不能都死在这里。乖，走。”我将内丹传给夫人。

“不要，曲青，我要和你一起。”夫人哭着喊道。

“我不能为你擦眼泪了，别哭。”

我朝那捡一奔去，在那一刻疼都没有了，我的眼里只想保全夫人。

可能是上天之意，射向我们的镜子裂了。检一看阵法破了，连忙补救，可是没用了，他大惊失色，不知嘴里念些什么，尚在阵法里的夫人，顿时火烧三丈，活生生在我眼前化成了灰烬。我怒不可遏地将检一撕成碎片。张开血盆大口，又冲着那些小罗咯们咬去。

那天我将一整个山头的人吃的一干二净，血流成了河，尸骨遍野，山被染成了红色，全然忘了道法，忘了平日的教诲。

我只知道，那群人杀了我的种莹，杀了我的夫人。

从那以后，我便化作了一块巨石，在山头等你。直到有一天，沉睡百年的我眉心微微做热，我知道，是你投胎转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