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有人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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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校园主干道相对安静，路灯在两侧投下昏黄的光带，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机车疾驰带起的风在耳边呼啸却因为身前这个坚实的依靠，并不觉得寒冷.

反而有种奇异的、被包裹的安全感.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却不再像昨晚那样沉重窒息，反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平静.

程纭嘉靠在他背上，闭上眼睛，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慢慢松弛下来.

齐思钧.“还在想曹恩齐的事？”

齐思钧的声音透过风声和头盔传来，有些模糊，却很清晰.

程纭嘉沉默了几秒，才闷闷地'嗯'了一声.

程纭嘉.“感觉他有点讨厌靠近我的人。”

齐思钧.“他说了不算。”

齐思钧的声音很稳，带着一种强大的安抚力量.

齐思钧.“别被他影响。”

齐思钧.“这种人，你越在意，他越来劲。”

道理程纭嘉都懂，但从齐思钧嘴里说出来，似乎格外有说服力.

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像是汲取力量.

机车驶出校门，汇入城市夜晚的车流.

霓虹闪烁，光影在齐思钧的皮夹克和头盔上快速流转.

程纭嘉.“那...”

程纭嘉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盘旋在心底的问题.

程纭嘉.“广播的事，你当时...为什么会说那些话？”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

这是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回避的症结.

齐思钧握着车把的手似乎微微收紧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答.

机车拐过一个弯，驶上一条相对僻静、两旁栽满高大梧桐的街道.

路灯的光线透过稀疏的梧桐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晃动的光影.

车速似乎慢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声音低沉，透过风声清晰地传到程纭嘉耳中.

带着一种事后的坦诚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

齐思钧.“当时...有点失控。”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齐思钧.“看到你冲过终点，那么拼，那么累，差点摔倒...”

齐思钧.“然后曹恩齐那副恶心的样子冲上去，还有那个丁程鑫...”

他提到丁程鑫的名字时，语气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生硬，但很快又恢复了平稳.

齐思钧.“那一瞬间，就是...不想忍了。”

齐思钧.“觉得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在旁边看着？”

齐思钧.“凭什么我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跑得有多好？你有多耀眼？”

他的语速不快，甚至有些缓慢，像是在努力还原当时的情绪.

程纭嘉靠在他背上，静静地听着，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能想象到那一刻控制室里的他，看着屏幕，看着终点线混乱的一幕，内心是如何的翻江倒海.

齐思钧.“很蠢，是不是？”

齐思钧自嘲地笑了一下，笑声闷闷地从头盔里传来.

齐思钧.“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齐思钧.“完全没想过后果，没想过你会不会尴尬，会不会难做。”

齐思钧.“就是...一股劲儿冲上来了，抓着话筒就说了。”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坦诚.

齐思钧.“说完就后悔了。”

齐思钧.“尤其看到你...好像被吓到了的样子。”

程纭嘉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原来是这样，不是蓄谋已久的宣告，只是一瞬间汹涌情感的失控喷发.

笨拙，冲动，不顾后果...却也真实得让她心头发颤.

程纭嘉.“我...”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比如'我没有被吓到，只是很混乱'，或者'其实...我听到了'.

但最终只是更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温暖的背脊.

所有的解释和回应，似乎都抵不过这个无声的动作传递的依赖.

齐思钧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车速又放缓了些，几乎是在夜色里缓缓滑行.

梧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温柔的絮语.

程纭嘉.“对不起。”

程纭嘉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浓浓的鼻音.

程纭嘉.“让你...担心了。”

程纭嘉.“也让你...难过了。”

齐思钧的身体似乎微微僵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只是抬起一只手，轻轻覆在了她环在他腰间的手背上.

他的掌心温热而宽厚，带着一种无声的包容和力量.

齐思钧.“都过去了。”

他低声说，声音沉缓而温和，像夜色本身一样包裹着她.

齐思钧.“程纭嘉，我们...慢慢来。”

齐思钧.“先把比赛打好。”

齐思钧.“其他的...以后再说。”

程纭嘉.“嗯。”

程纭嘉在他背上用力地点了点头，泪水无声地滑落，沾湿了他皮夹克的面料，很快又被风吹干.

不是悲伤的泪，而是一种混杂着释然、委屈、还有一丝微弱却真实希望的复杂液体.

机车平稳地驶向宿舍区.

快到楼下时，程纭嘉远远地就看到宿舍楼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米白色的风衣，身形清瘦挺拔，在灯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正微微低着头看手机.

他似乎是刚到这里，又或者已经等了一会儿.

机车在距离宿舍楼还有十几米的地方缓缓停下.

齐思钧单脚撑地，稳稳停住.

程纭嘉松开环抱着他的手，动作有些迟疑.

齐思钧也看到了路灯下的丁程鑫.

他沉默着，没有立刻摘下头盔，也没有催促程纭嘉下车.

只是静静地坐在机车上，目光平静地越过车头，看向那个等在灯光下的身影.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深秋夜晚的寒意似乎更重了些.

程纭嘉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没想到丁程鑫会在这里.

她摘下头盔，捋了捋被头盔压乱的头发，看向齐思钧，眼神有些无措.

齐思钧也摘下了头盔，随手挂在车把上.

他转过头，看向程纭嘉.

路灯的光线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但眼神却很沉静，甚至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了然.

齐思钧.“去吧。”

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情绪.

齐思钧.“有人等你。”

程纭嘉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齐思钧的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她最终只是低低地'嗯'了一声，动作有些僵硬地下了车，将头盔递还给他.

程纭嘉.“谢谢...送我回来。”

齐思钧接过头盔，随意地放在后座上.

目光依旧落在她脸上，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齐思钧.“早点休息，比赛加油。”

说完，他不再看她，重新戴上头盔，发动了机车.

低沉的轰鸣声响起，黑色的机车如同一道沉稳的暗影.

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深处，很快消失在道路的拐角.

程纭嘉站在原地，看着机车消失的方向，又转头看向宿舍楼下那个依旧等在路灯下的身影.

夜风拂过她微凉的脸颊，带来一丝茫然.

丁程鑫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抬起头，朝她这边看了过来.

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和昏黄的灯光，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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