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交锋

冬墨摸了摸心口，听到了不受控制的砰砰声。

沐阳早已去看着宫人收拾宫殿了，沐风站在她身侧，见此情景，担忧道：“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夫人昨夜特意叫人嘱咐了奴婢两个带齐东西，屋里正好有安神香点着，小姐快进去歇歇吧。”

进了偏殿，屋内果然一片清爽，淡淡的草木香气传来，沁人心脾。

不一会儿就可能有人来串门了，冬墨也不敢睡，静静地在卧室中研究宫中局势。

虽然她还没见过多少，只是纸上谈兵，但总好过坐在这发呆吧。

这次选秀加上她，一共也就选了六位进宫。去掉她认识的林柔宸，剩下的有两位京城人氏，冬墨还算知晓。其余两位据说一个来自江南，一个来自西北边塞，别的也再难打听了。

刘清荣

傅弘蕙

萧玫

林柔宸

羊星汐

杨悦灵

这么些名字扎在眼前，冬墨感觉有些混乱。

她尽量回忆着江宛瑾告诉她的信息，笔尖在纸面上涂涂画画，但并未留下任何字迹。

简而言之，局势十分明了，她都能一眼看出皇帝的心思。江宛瑾想来也明白，只是不便明说。

刘清荣、林柔宸都是老牌世家的女子，可巩固势力；傅弘蕙、杨悦灵属于新晋贵族，可笼络人心。至于萧玫和羊星汐，一面可以叫地方官员安分守己，一面可以充实后宫让自己换换口味。

当真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其中，刘、林二人封了才人，其他四位都是宝林。

冬墨正思量间，沐风来报，刘才人来了。

刘才人比她高一级，本来不该是她来冬墨这里的。冬墨不敢怠慢，赶忙出去迎接。

虽说刘家年轻子弟的表现略有些不尽人意，但近百年的根基完全不容小觑。冬墨擦掉手心里的汗，和沐风一起向外走去。

刘才人刚进冬墨宫院的大门，冬墨已经迎了上来。她低着头，认认真真行了个半蹲礼，口中道：“臣妾见过才人，才人万福。”

一双白皙但有力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冬墨看见少女明媚的笑颜，不禁也露出微笑。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道：“本来该是臣妾去拜见才人的，不想才人先来了，臣妾实在是惶恐。”

刘清荣笑道：“杨妹妹也不必说这些客气话，你我如今同居景阳宫，彼此之间该有个照应，可不好生疏了。”

冬墨抿抿唇，神情略有些不自然：“刘姐姐说的在理，妹妹受教了。日后妹妹可还要依着姐姐呢。”

说着，抬起头，一双眼睛满含欢喜与憧憬，在晨光下显得亮晶晶的。

刘清荣显然心情极好，一直和冬墨有说有笑的，全然没有仗着位份压她一头的意思。景阳宫现在还没有主位娘娘，刘清荣如果真的想找她的麻烦，虽是有些棘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想到这儿，冬墨脸上的笑容又真心了几分。这可是以后要共处一宫的半个上级，不能得罪了。

她正有些出神，一道清亮的声音就将她拉了回来：“我听闻杨妹妹善书画，正巧我父亲从家里给我带了些来，说是让我无事时多看多学，不若我赠予你一二，一同赏玩这京城名家之作？”

冬墨心中一凛，明白这是她在试探自己了。

“这几幅画，都是极好的山水画工笔画，一曰百花齐放，画得极工整标致；一曰高山流水，意境悠长；一曰塞外落日，堪称神乎其神。不知妹妹更喜欢哪一类？”

冬墨听得这几个刘清荣随口胡诌的名字，险些没憋住笑。她沉吟片刻，将要说的话在反复琢磨了几遍，确认没什么错漏后才道：“妹妹谢过刘姐姐好意了，想来刘姐姐也是看得上妹妹，赠与妹妹这么些名家之作。只是妹妹这些赏玩之物也带了不少，实在不好再叫姐姐割爱。妹妹但求姐姐赏脸，允许妹妹一同观赏这些画作便好，万万不敢让姐姐破费。”

刘清荣心里有些奇怪，她的意思够明显了吧？杨悦灵怎么想的，竟一口回绝了？

不想冬墨又道：“姐姐待妹妹这么好，妹妹合该也送姐姐点什么。杨家别的没什么出色的，只是先祖旧时在边塞习得一手制香的本事，妹妹瞧着姐姐也有些憔悴，想是进宫累着了，不若妹妹送些安神香给姐姐，好叫姐姐安心休养？”

刘清荣脸色一变，只是顷刻间又挂上了笑，和和气气地说：“这倒不必了，我近来是有些累了，好好休息便是，怎么好劳烦妹妹给祖传的安神香。”

又是一番客套后，日头也越升越高，刘清荣说是要回去用午膳，与冬墨告了别。

刘清荣回到自己居住的偏殿时，脸上已全然没了笑意，眼睛阴沉沉地盯着地面，看上去冷冷的很不高兴。随行的大丫鬟月明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些什么劝她。

最终，她将房门关严实，还是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杨宝林不愿跟着小主，小主也不必过于生气，身子要紧。”

刘清荣叹了口气，表情总算是有了些许松动：“她也不是不想跟着我，只是想以她为先罢了。她本就与林…才人交好，非要去找她，也是我不自量力。”

沉默片刻，她又说：“我还是得佩服皇帝打的一手好算盘，把她和我安排到一宫中，只怕是养蛊呢。”

月明忙跪下：“小主还是少说几句吧。”

刘清荣似是有些烦躁，一把把月明拉了起来：“你也别动不动就跪着了，我就是管不住我这张嘴，这还是在我自个儿的宫殿里头，能有什么事。大不了你在外面多点着我就是了。”

言毕，又补充道：“夏…皇帝真是打的好算盘，呵。”

月明默默立在一旁，心中是无限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