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雪纷飞,覆盖了街巷的血迹,也冻僵了林挽月的四肢。她裹着单薄的破袄,缩在城隍庙的角落,父亲被斩、满门抄斩的画面在脑海中反复回放,半块“林”字玉佩被她攥得发烫,指尖早已冻得青紫。
她生得极美,即便此刻满脸污泥、发丝结冰,那精致的轮廓与含泪的明眸仍难掩风华,只是这份美在乱世中,只剩招人觊觎的危险。几个泼皮被她的容貌吸引,搓着手步步逼近,眼中满是不怀好意。
林挽月绝望地闭上眼,只等着命运的最后一击,却听见一道清润沉稳的女声响起:“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孤女,成何体统?”
她猛地睁眼,只见漫天飞雪中,一位身着月白锦袄的少女立在不远处,身后跟着几位精干的仆妇。少女眉眼通透,气质沉静,虽年纪不大,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小觑的气场——正是刚重生不久的窦昭。
窦昭快步走上前,仆妇们立刻将泼皮赶跑。她蹲下身,目光落在林挽月冻得红肿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前世,她虽未见过这位庆王幕后的军师,却知晓其结局——才智绝世,容貌倾城,却被朱佑霆蒙骗,助纣为虐,最终落得个囚死静园的下场。而林家旧案,本就是庆王设下的局,让林挽月成为朱佑霆铲除异己的棋子。
“你叫林挽月,对吧?”窦昭声音温和,递过一件厚实的狐裘,“林御史是你父亲?”
林挽月浑身一震,警惕地抬头:“你是谁?为何认识我?”她父亲刚获罪,满门抄斩的消息尚未传遍全城,这少女怎会知晓她的底细?
“我叫窦昭,窦家二姑娘。”窦昭没有隐瞒,直言道,“我知晓你父亲是被诬陷,也知晓你如今孤苦无依。但你要记住,日后若有人对你说,能帮你平反林家旧案,让你去辅佐庆王朱佑霆,你万万不可答应。”
林挽月愣住了,眼底满是茫然。她从未见过庆王,更不懂眼前这位素昧平生的姑娘为何会说这些。
窦昭看着她懵懂又戒备的模样,心中暗叹。此时的林挽月,还只是个背负血海深仇的孤女,尚未被仇恨蒙蔽心智,一切都还来得及。她脱下自己的暖炉塞进林挽月手中,继续道:“朱佑霆野心勃勃,他许诺你的平反,不过是利用你的借口。你若助他,最终只会沦为他的踏脚石,不仅报不了仇,还会双手沾血,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
“可我……我全家都死了……”林挽月声音哽咽,泪水混着雪水滑落,“我除了报仇,什么都没有了。”
“报仇需找真凶,而非沦为他人的棋子。”窦昭握住她冰凉的手,目光坚定,“林家旧案疑点重重,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你若信我,便随我回窦府。我虽不能立刻为你昭雪,但我会帮你查案,护你周全,绝不会让你走上歧途。”
林挽月望着窦昭真诚的眼眸,感受着手中暖炉的温度,心中那道冰封的防线渐渐松动。她孑然一身,本已走投无路,眼前这位窦姑娘,是唯一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雪越下越大,窦昭扶着林挽月站起身,狐裘裹住了她单薄的身躯,也挡住了漫天风雪。“跟我走吧,”窦昭轻声道,“从今日起,窦府便是你的家,我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更不会让你重蹈覆辙。”
林挽月迟疑片刻,终是重重点头,将那半块玉佩紧紧揣进怀里。她不知道窦昭为何会知晓她的未来,却莫名相信了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