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见他们的对话,但白梦与我错开眼,垂眼一笑,说了句:“我知道,说说而已。”
他妈妈到二楼了,我纵使有再多话都能只能先放一边。我失落地低眼戴好帽子口罩,头也没回地甩上门往外跑,我很怕遇见他妈妈,于是一路低着头跑到医院大门外。
迎着风,我摘下掩饰的衣物,望着一路车水马龙,心里冰凉一片,想着那张证明,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有些烦躁地将手伸外套口袋。
我没有抽烟的习惯,随身带烟也只是招待顾客用,烟很苦涩,与我现在的心情一样,尼古丁与焦油味能麻木人的大脑,烦躁的心情可以被烟燃尽。
等烟烫手,我才将它扔掉,鼻腔里满是苦涩味,我的心情好转了些。
我进了一家花店买花,我的继母很爱这的玫瑰。
我每次回家都要在这里买一朵送给她,这样她才会看我顺眼。
继母对我的控制欲很强,自从知道我是同后控制欲只增不减,每次下班回家我都要跟她说一声,今天一下班并没有回家,比往常晚了一个小时,我内心慌乱。
如往常一样我轻轻地开门换鞋,没发出一点声音,拿着花敲我卧室对面的门。
我很怕我的继母,跟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地:“妈?我多加了一小时班——”
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一双手伸来,我被猛地拽了进去,猝不及防地一个踉跄,很快我又迅速站直,把手中花递去。
“少跟我扯,你去加班了还是外面偷野男人去了!”继母铃铛大的眼先瞪着我,看见我手里的玫瑰后,一把夺过,铃铛眼翻白,从鼻腔里哼出声,“现在厉害了,知道犯了事要买花讨我欢心,”
我看着她,违心地笑着回应:“妈,我不是天天给您买吗?”
“哼。”继母瞪我眼,转向去电脑桌那,“以后给我按时回家。”
“好。”我松口气,继母急着忙工作,心情也看着还不错,这事算是翻篇了。
我退出门前笑着表示:“以后要是加班我会提前说。”
我回到自己房间,跪地上把床下纸箱拖出,箱子很大一个,没封,里面是我从小到大的日记,塞的满满当当,一点空隙没有。
写日记这个习惯还是我妈在世那会,我刚识字时她手把手教给我的。
我打开在里面翻找,日记本很乱,我没怎么整理,坐地上东翻西翻,才找到16年写的那本。
本子皱巴巴的,干烂了不少,我席地而坐,腿边都是一个样式的本子,慢慢地,一页一页翻过,过往都仿佛跟着在眼前走了一遭。
2016年5月28日 晴
我想吃冰棍,白梦不给我买,说我感冒不能吃。
我这是什么体质,夏天竟然能感冒。
我生气了,但我不想说话,闭嘴让他自己猜。
白梦又唱歌哄我,这个混账每次都要把我逗的哈哈笑才肯罢休。
歌技还是那么…催人尿下啊。
我看着这里笑了下,心情被带动着愉悦了一下。
后面都是空白,我翻到前面几页,这几页是八年前关系被发现的那几天。
2016年 6月14日 晴
去学校路上接吻被继母看见了,白梦妈妈也在。她们竟然认识?我记得继母从没早起过。
我们学都没上,被拎回家教育。继母告诉了我爸,我爸劈头盖脸一顿打骂,要我分手,我没同意。他们收了我的手机,当着我面删了白梦的一切联系方式,砸碎了它,把我锁在家里,不给我吃饭喝水,叫亲戚来家里辱骂我,叫人来盯我做好吃的诱惑我,
我没有同意。
为什么都是喜欢人,就我要遭遇这些。
2016年6月15日 阴天
我一直饿到晚上,和昨天一样的日子,他们打击我,逼迫我,诱惑我。有几个亲戚以劝我的名义朝我朝我吐口水扔东西。
我不会打架,在学校都是白梦护着我。
他们人多,我被打的实在受不了,跪下求我的继母,那个披着家长皮的恶魔。
但我这张嘴,就是死活不肯分。
我终于在这个家里硬气了一回。
我这种不正常的人好像很该死。
2016年6月16日 雷雨
天气很糟糕,和我的心情一样,这篇日记是趴在床上写的,我饿的实在没劲。屋外是他们的议论作呕声。
三天了,他们也该放过我了吧。
有个人说要送我去戒同所。
我好害怕,现在在被子里抹眼泪。
我不能哭,白梦说只要我哭他就会心疼,不论在哪。
我要忍住不哭,忍住不哭
我安静地看到最后,八年前的事了,我现在看着心里并无波澜,手轻轻摸着这些字。
这页纸上有很多泪痕,后面还有一句,写的潦草而急忙,鬼画符般,但我认识:愿他没有经历这些
时间过的很快,黑墨洒满了天,我把日记都收好塞回床底,匆匆洗漱完躺上床,望着一块黑暗发呆,把今天遇见白梦后的剧情在脑中上演了一场。
白梦让我以后不要找他。我垂眸把被子往上掖掖,不找就不找,正好我也没时间,一下班就得回家。
但还是要抽时间去了解一下白梦的病。
我闭眼打算今天就到此为止,但翻来覆去睡意都没上来,耳边能听见自己并不快的心跳。
明明一点情绪都没有,但为什么睡不着。
我翻身坐起,摸手机打开备忘录,低头开始写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