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打翻了巫师的魔法药水,又似是被蒸馏提纯,朝霞缓缓褪去了浓艳的紫红色,还原为白金色。季云儿就是在这样靓丽的风景下被姜熙从床上硬脱下来,带着一身的起床气。
“你最好有事!”季云儿依旧闭着眼,她不想离开柔软的床。
“我约卫哥哥见面了,陪我去商场挑衣服嘛!”
姜熙扯她胳膊的手被反握住,季云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回来了?”
“他就是你找的陪玩啦……”
“这么巧?”季云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该怎么和她说……“内个……他看见你的视频里我的ID了。”季云儿是在网上发图求大师带着上分的,发了一段二人双排的视频,卫京一眼就认出来了。
“好好好,合着我是你俩的垫脚石呗!”季云儿佯装生气,转过身去。
“好云云,明天请你吃薯片。”
晨光下,她们迅速啃完煎饼,把普通的单车骑出川崎h2的感觉。
“预算多少?”
“压岁钱四百。”
“稳了!”
东挑挑,西捡捡,换上新衣,奔赴约定的地点。
“卫哥哥,你到了吗?”
“我还在高铁上呢,预计还要半个小时。”
被一双手按住肩,姜熙颤颤巍巍回头,对上季云儿“和善”的目光。“还要半个小时呢?”
“要不你回去补补觉?”
“不、用!”最后,赔了她一块黑森林蛋糕。
“行了,我走咯,好好享受吧。”季云儿挥挥手,消失在地平线尽处。
姜熙看了看时间,已经四十分钟了,可他在哪里呢?不会放她鸽子吧?
平地惊雷——忘了告诉他自己穿什么了!也没有标志性的特征,这怎么办?
“丝带散开了。”
左耳后传来低语,一如他们认识那天,嗓音干净轻柔,呼出的热气轻轻擦过耳垂。
姜熙经不起撩拨,全身发烫、肢体僵硬,只感到身后那人有所动作。少年挽起绸带,利落地缠绕、系紧,打成漂亮的蝴蝶结。
“好了。”姜熙深吸一口气,猛地转身,与俯身的他对视。媚人的眼眸近在咫尺,有眼尾沟和卧蚕。
她突然就理解什么是含情脉脉、一眼万年了,竟真有人的眼睛生得这般好看,“深邃”这个词倒是有些庸俗了。
在她发呆时,卫京心中酸涩,眼底已悄然泛红。
平视——是寻找自我与世界的平衡。
这两年,简直是踩着碎玻璃走来的,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现在的他,就只剩下执念撑着了。
真正的绝望,是疯狂挣扎而得不到解脱的哭嚎。
他还记得,父亲沧桑的脸上满是哀求,劝他冷静。那时的他只想寻短见,充耳不闻。背着一身的执念苟活于世,远比平静的长眠痛苦。
直到花瓣顺着风破窗袭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清醒。窗外,玫瑰的花瓣扶摇直上,形成粉色的龙卷,源源不断地盖住了他。
他跪在地上,举起一捧花瓣,兜头浇下。它们还未触碰到他,就有意识般逃走,在房间内流窜。
他痴痴地凝视着,有情绪在沉淀。
这场花雨,其实,是父亲的鼓励。楼下,是几架巨大的静音风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