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的空气火热,明楼的办公室里,气氛也算不上多僵硬。
梁仲春一看明楼那么假的拨号,哪还敢真喝人家的茶啊。
梁仲春啊不不,不用不用,明长官,我不渴,我这次来……
明楼也是十分顺从,对着听筒里嘟嘟直响根本没拨出去的电话顺着梁仲春的心意就来了句:“那就不用倒了,梁处长不渴。”
说完重重的放下了电话。
梁仲春的话又被噎了回去,一时之间噤若寒蝉,这点眼色都不懂,他也不用混下去了。
明楼也没看他,直接开始批阅下一份文件。
梁仲春自觉的沉默着站了一会,暗自叹了口气,心里不住的琢磨着说点什么。
他不说话了,明楼怎么肯呢,带着疑问道:“梁处长?”
不说话来干嘛?他是什么很闲的人吗?虽然是明楼自己三番两次的打断别人讲话,但说到底,都是礼节啊。
他想上茶,人家不喝他有什么办法。
梁仲春吓了一跳,态度越发谦卑起来:“明长官,属下是前来向您汇报这次苏州古玩店事件的调查情况。”
明楼放下了钢笔,往后一靠:“查出什么来了?”
梁仲春这间古玩店,确实是一家地下军火走私据点,在抓捕行动的当天,明董事长误入此地,起了误会。
“误入”两个字着重发音,明楼基本上已经明白了,最终他们还是没有抓到证据,就打算这么结案了,可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梁仲春底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明董事长,卑职是寝食难安自责不已啊。如果因为卑职的疏忽,给明董事长造成什么身体疾恙,那真是……
明楼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明家大姐,从十七岁开始执掌明家,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不至于被你们给吓病了,梁处长大可不必这么自责。”
梁仲春明董事长是女中豪杰,那我就放心了。
梁仲春脑筋飞快转动着,明楼这是没接受自己的道歉啊。
念及此,他瞬间就摆出了一副另有内情不知该不该说的样儿来:“呃……”
明楼也看穿了他的把戏:“有什么事,不用吞吞吐吐的,说”
梁仲春是还有一件事情,属下要向明长官请罪。
明楼语气淡淡的责问:“你们又干什么了?”
又,这个字就很妙,说明他对行动处和情报处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通常都是事后才知道,或者坏事了才知道。
更说明苏州古玩店这个事情,他此前并没有跟进和关注。
梁仲春稍稍抬起了眼睛去看明楼的神色,妄图揣摩下这位顶头上司的意思。
可明楼怎么可能被人轻易看穿呢,他自己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只能小心的应对着:“在古玩店,我们确实抓获了一名前来交易的重庆谍报人员。”
闻听此言,明楼才露了点兴趣。
梁仲春经审讯,汪处长迅速锁定了一个秘密联络点,在展开对裁缝铺的行动中,我们遭遇到了抵抗,虽然说一举捣毁了这个联络点。但是,还是让抗日分子给逃脱了。
明楼眯着眼睛审视着梁仲春,将莫须有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承担着不是自己的错误,他的目的显而易见:“据我所知,这次行动是汪处长指挥的吧,梁处长何罪之有呢?”
梁仲春76号是一个整体,一损俱损,虽然我不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但依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还请明长官处分。
看着躬身低头请罪的梁仲春,明楼笑了起来。
聪明人好啊,他喜欢跟聪明人共事,聪明人向来懂得明哲保身。
起身走到他身前:“不管是不是自己的责任,一股脑的往自己身上揽,梁处长是想给我留一个忠勇之士的印象吗?”
梁仲春啊不不不,梁某断没有这个意思……
他说的无比诚恳,好像发自内心的觉得这件事他确实是要负责,也确实是没有这些小心思一样。
明楼在他话音未落之时,有一次打断了,斩钉截铁的拆穿了他的心思:“你应该就是这个意思!”
梁仲春直面明楼的压迫感,不敢再吭声了。
而明楼却在此刻放缓了态度和语气:“苏州古玩店事件是个误会,也没有给我大姐造成多大伤害,这件事情过去了,你以为我会抓住这件事情没完没了啊?”
梁仲春可不就是这么想的嘛。
明楼汪处长的失误,我不去问责她却处分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明楼虽然眉头是皱着的,但话却说的推心置腹,宽和而从容,梁仲春不能说完全相信明楼就是他口中的这种人,但是到底还是松了口气:“明长官,大人大量,公私分明,梁某惭愧啊。”
明楼好啦,都是为新政府做事,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左膀右臂,将来我还要指望你们两个建功立业呢。
说到这,看梁仲春不知真假的感动,明楼也叹息一声:“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明白吗?”
明楼深深的看着梁仲春,梁仲春看着明楼的眼神,心里直打鼓,难道这明大长官,真的把他当自己人了?
梁仲春同仇,同仇敌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