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凌风清咳了一声,正了正颜色,从怀中掏出密封竹筒:“姚公的信,苏无名要我交给你的。”
早不拿出来,磨蹭到这时候才拿,姚惜接过没马上查看,只看着他,等他将话说完。
卢凌风还有,自今日后,你应叫我义兄。
姚惜什么?
卢凌风一仰脖子,万分得意,掏出个小卷轴递给她:“姚公亲笔所书,我已同意了。”
姚惜接过仔细看:“这,我……”
姚公信上所说,已为姚惜谋了个身份,正是卢凌风的义妹。
五姓七望,多为内部联姻,势力纠葛联合一气,把持朝政。
为扭转这种情况,高宗皇帝曾明令禁止这七大家族自行婚嫁,不过后来因为波及面太广,压力太大,就取消了。
取消之后,门阀士族便越发自觉高贵起来。
她看上了崔无忌,若要嫁给他,如今身份上是有些不够格,正好听说她和苏无名卢凌风一起,于是便有了这个提议。
一来,卢凌风如今虽还是戴罪之身,但出身在那摆着呢,这总变不了吧!
二来他被贬黜长安的缘由,在她祖父那种老狐狸眼中,实在不值一提,只要稍稍动动脑就能明白他这是让人当枪使了。
立场没问题,出身不错,太子没道理真的弃了他。
如今正好有这机会,也许正是卢凌风一生中最低谷的时期,为何不搭上呢。
姚惜看着卢凌风这傻小子,又确认了一遍:“你果真答应了?”
卢凌风那还有假?这也是为了义妹的幸福。
被姚惜打趣这么多次,总算还了回来,卢凌风只觉自己可算出了口气,日后他还有了名义管教姚惜,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姚惜看他这个样子,只能叹息一声,真是被人卖了还为人数钱呢。
等着吧,等李隆基上位之后,一旦露出想要打压世家门阀的苗头来,你看人家拿不拿你开刀就完了。
到时候这义兄义妹,姚相还能认?
没准那时候她都嫁人了。
至于崔氏,那不急,还有太原王氏在前面顶着。
也好在姚相只当了四年还是五年就辞官了,受儿子,也就是她父亲和二叔的影响。
当然了,这里面大有讲究,具体怎么回事可难讲了。
卢凌风都同意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当着他的面展开了家信,这才知道,为何姚崇会兴起那么个想法。
原来此前,长珩赴任途径申洲时,被当地崔氏族人引荐,前去拜访了刺史。
这很难不说长珩不是故意的。
期间无论言论学识,风度气魄,样貌才学,出身品性无一不让她祖父大为欣赏,只恨不能生出这么个儿子来。
快速的略过洋洋洒洒的一众对崔无忌的溢美之词,姚惜看向后面。
正当她祖父扼腕家中无此人才之时,姚惜的信到了。
有眼光啊,跟他一样善识人,不过一想原身的性格,总觉得自己家孙女配不上人家芝兰玉树的雅正公子,身份上也差点。
虽说自来便有低娶高嫁之说,可人家清河崔氏,骨子里都自觉高人一等,能看上他们姚家?
崔无忌人走了,姚崇也没多想,这会子自家孙女的信一到,才回过味来。
怪不得宴席上,崔无忌会特意提起来时路上碰到了他家孙女,又着重,仔细的描述了一番卢凌风的性子。
他还是范阳卢氏出身,前后这么一串连,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了。
人家愿意,并且连怎么堵崔氏的嘴都已经都给暗示了,接下来怎么做还用人教吗?
姚惜看着信中对自己的评价,鼻子都要气歪了,什么“憨莽鲁直”,什么“顽石”,什么“所幸颇有几分姿色,然愚钝木讷,匮乏灵韵,失之粗陋。”
这是人话??!
这老匹夫!!
要不是卢凌风在这,她必拍案而起,怒叱一番才能消减心中郁气。
好在是家信,没外人看到,不然她脸都要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