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珩穿着紫色官服,金革带,挂鱼符,丰神朗朗,气度非凡,站在这里,来来去去的人,谁不看上两眼。
你就是不让进去说话,门房还能不设侯茶室吗??
让人站门口这么白等着,就是有意折辱。
东都洛州刺史是实职,同是三品,人家瞧不上你一个以小道受封的从三品文散官有问题吗?
公主的心腹折辱你太子拥趸有问题吗?
没有。
但问题是,长珩穿着官服呢,且被人拦住了也并未如旁的官员一般负气离去,也未掩面羞走,就这么站在门前任人打量议论,那这就不好说了。
他这么不按套路来,门房就意识到出问题了,连忙进去禀报消息,再让人这么站下去,对公主示好表忠心之举可就变了味儿了,这要是传扬出去,不就弄巧成拙了?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人家就极为热情的来请长珩进去了,长珩温和的笑着,也没甩脸色,只摆了摆手推拒:“崔某一介书生散官,在此等候苏长史便是。”
你说不让进,那咱就不进,现在又让进,脸怎么那么大呢?
我又没走马上任,你说我是司马我就是了吗?告身呢?敕书呢?我没见着影儿啊!
没当这司马,我就不是你的属官,那我不进去你能把我怎么着?要么你来拿我呀?
何况你这一拉一踩就想离间成功,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门房有什么办法呢:“还请崔司马宽容一二,莫要为难小人。”
这会儿客气了,早干嘛去了,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长珩整理了下袖子,笑意浅淡,但同样客气有礼:“非我为难,实是不曾接到调令,不敢僭越。”
态度摆出来了,目的也达到了,自是不用再站这了,说罢也没给他再饶舌的机会,紧接着就回身看向费鸡师:“洛阳美酒,可要尝尝?”
费鸡师早就待不住了,这一路上那小眼神就不住的瞟向那些酒楼,跃跃欲试的,一看就知道他这是馋酒了,要不是他亲亲徒儿在这,早跑没影了。
他这酒瘾大,每每新到一个地方,都要喝过瘾,再装一葫芦最好喝的当地美酒带走,现在他那葫芦,便是装水都一股子酒味了,放仙侠世界没准早就练成什么法器了。
说到喝酒,费鸡师蹦着高的同意:“嗨呀,那还等什么,走走走。”
姚惜刚要跟上,长珩便冲她笑了笑,眼神往那站在原处的卢凌风那么一瞟,姚惜迈出去的脚步就顿了下,而后不做停留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姚惜说起这洛阳美酒,我也想尝尝与南天酩有何不同。
她知道长珩什么意思,长珩不方便再插手苏无名探案,但她还是可以的。
长珩虽无实权职位,但几张方子交上去,加之离了朝堂漩涡,自请辞官南下,颇有点视钱财权势如粪土的雅士之风,还是有点子好口碑在的。
他若是说几句歪话,公主也得头疼不已。
毕竟他不只是他,身后是崔氏士族门阀,古时候的宗族不管内里如何,对外必然是十分团结的,一旦公主对长珩下手了,崔氏或许不会为这么个人直接对上公主,但这会不会成为以后反对她的借口呢?
公主可是武皇的亲女儿啊,武皇当初重用酷吏,罗织罪名杀了一批反对她的朝臣,过后又杀了这批酷吏平息朝堂民怨,那么现在这些官员谁不提防着公主用同样的招数?
只看苏无名被急召而来也可见一般,依附公主的人看着势大人多,但公主能放心用的人,想必是少之又少。
所以,长珩这个扎手的太子之人必然会首先被调离苏无名身边。
接着必然是牢牢拴住苏无名,然后尝试拉拢卢凌风。
但姚惜这个身份就无所谓了,姚崇已经被贬谪了,又不像长珩和卢凌风一般身后牵连着门阀,和长珩也只是定亲而已,要是真碍事了,随意处置就是了。
能有什么后果?!那崔氏卢氏还能为个没进门的闹腾不成。
所以,长珩让她留下,跟着苏无名和卢凌风是最稳妥的选择,既不会卷进太子和公主的博弈里当炮灰,又能顺势掺和到剧情里,一举两得。
而且,看样子,这剧情应该也差不多快结束了,从长安开始,到洛阳结束,以政治博弈之案开始,同样以政治博弈之案结束,首尾呼应。
破一个案子能用多久?十天半个月之后,没准两人都回到现实了。
姚惜牵着长珩的手,笑意融融的:“不想和你分开。”
人嘛,最佳的选择,未必就是想要的选择,此时此刻,我就想和你一起,错了又如何,又不是杀头的罪过。
长珩愣了下,而后缓缓的笑了开来:“好,那就不分开,和鸡师公一起喝酒去。”
樱桃我们不等苏无名了?
姚惜放心吧,一会儿我们去长史府找就是了。
卢凌风倒是没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也早就知道崔兄不愿做官,也没觉得奇怪,只哼了一声:“老费,也给我带一壶回来。”
费鸡师你这是心里不痛快??那一起去?走走走……
卢凌风唰的抽回袖子:“我这手上这么多东西呢,去什么去?”
这倒是,那得了。
姚惜给你们带酒!!
说着摆了摆手,三人就向着方才鸡师公看中的客栈去。